有路过人同朱翠兰打招呼,是一个平日里还算亲近的婶子,说话嗓门也大,远远的就开始喊:“翠兰,吃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
“哪有,随便吃点儿,你吃了没,坐下一起吃点儿?”
朱翠兰笑着给她让出来个位置,不过只要不是脸皮厚的人,听出来这是客套话,哪有真的一屁股坐下就不走的,那婶子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家里做好了,等着回去吃呢,你们吃你们吃。”
“哎,哎,好。”
朱翠兰送走了婶子,回身给老太太夹了块能吃的动的腊肉:“老太太你多吃点儿,等会儿在添碗汤。”
“哎。”
这会儿朱翠兰才想起来问赵洛川,既然婚期将至,是不是该跟村里人都说说,这会儿还不算晚。
这里农忙分两茬,春忙小麦再忙秋耕,九月也是忙碌难休的时候,得提前跟人打声招呼才不算失礼。
赵洛川咽下嘴里的稀饭,点点头道:“我今儿跟冬湖说过了,不过我明儿就得走,还得烦请婶子在村里帮我招呼一声。”
只要是办红事儿,都算是喜事儿,再说赵洛川与杨冬湖也是第一回,比着旁人也不差什么。
“那行,这两日做的喜被该拿回来了,到时候我跟村里人说说。”
朱翠兰心里高兴,又给杨冬湖夹了块排骨:“你那嫁衣我给你快绣好了,回头你试试,不合适还来得及改,我给你做过好几回衣裳了,身量我都清楚,不会差多少,九月刚添寒凉,里头还得穿衣裳呢。”
当着这么多人说婚期,杨冬湖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倒是赵方初大咧咧的还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婚期?谁啊?我哥不是明年三月吗?”
“不是方宇,”朱翠兰笑笑:“没跟你说过,大川要跟冬湖成亲呢。”
“啊?”赵方初惊诧道:“大川哥跟冬哥还要成亲?那他俩还不算是两口子?”
他有口无心,但当初那事儿说起来总让人伤心,朱翠兰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头:“去,你瞎说什么,他俩怎么不是,这不是大川觉得亏待冬湖,想补偿他的吗?你不懂别瞎说。”
她下手重,赵方初先是吃痛一声,随后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我不是那个意思,冬哥,你别生气。”
杨冬湖现在日子过得好,早就把之前的事儿忘了,这会儿也不觉得有什么,笑着摇摇头:“嗐,这有啥可生气的,都过去多久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主要是老太太与儿子决裂,终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一听话不免又想起来以前的那些糟心烂事。
老太太叹息一声:“冬湖命苦,哥儿没真的过明路就跟了汉子,总归会被别人背后说道一二,但是那时候冬湖只有那一条活路,要是不走只能一头碰死,我想想心里也是难受,但冬湖现在过得好谁都看得出来,成不成亲也不耽误什么,这费钱又费功夫,不是太麻烦你们了吗?”
“奶奶,我不怕别人说什么,就是因为冬湖前头过的太苦,所以我才想把最好的都给他,不能叫他跟了我却连件像样的嫁衣都没穿过。”
赵洛川放下碗筷,从桌子底下攥住杨冬湖的手,语气越发坚定,继续道:“奶奶,我知道您心疼冬湖,没有人比您更希望冬湖过的好,我和您的愿望是一样的,我知道因为外头的流言所以您怕冬湖在我这儿受委屈,但是咱们相处这么久,您别拿我当外人,我相信您也应该看得出来,我对冬湖真心的不能再真心了,关于冬湖的从来没有麻烦事儿,这还只是成亲,以后他得到的只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