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您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赵国栋拄着拐,然后把绳子跨到自己身上,调整了一下绳子的位置,把自己拐使劲往地上一戳,另一条腿用力,整个人的身体往前倾,等车子停稳了,赵国栋又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张大宝看着赵国栋拉着沉重的板车,一步一个坑的往前挪,浑浊的老泪在也忍不住了。
“爸,要不您回去,我去帮国栋的忙。”张俊说。
“不用了,他有他的尊严,他这是在送老姐姐最后一程。”张大宝说。
“娘,您看记得前面那边树林么?”赵国栋喘了一口气就着黄豆大的煤油灯继续往前拉车,“那边树林啊,我和狗娃经常来这里玩儿,那个时候您不让我们来这里,说这里有野兽,孩子吗,就是好奇,我们两个在里面玩的可带劲了,偷偷摸摸的在里面搭了一间小屋子,就我们两个人知道。”
赵国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我知道您肯定知道我们在这个树林里有间屋子,要不然我们忘记在屋子里的衣服,怎么会在家里面晾着,那个时候我还跟狗娃打赌,狗娃说是大风刮过来的,我说是神仙帮我们了,其实这个神仙就是您。”
“那个时候啊,您尽给我们做好吃的,什么烧小鱼啊,烧螃蟹啊,蒸螃蟹啊,弄个什么泥鳅干什么的,不光我们两个喜欢吃,就连村子里的其他小孩儿也喜欢吃,我们哥俩就故意拿着螃蟹、小鱼、泥鳅干在他们面前晃悠,让他们嘴馋,然后让他们给我们骑大马,谁给我们骑大马,我们就给他分一点儿小鱼干,就这还抢着有人来呢,一个比一个积极,呵呵呵,那个时候我们哥俩可是没少整别人家的小孩儿。”
赵国栋把煤油灯从车帮上拿下来,往前走了走看了看,然后回来说:“娘,前边是一个小坡,不是很高,等一下估计会有些颠簸,您坐稳了。”
微风拂过好像是梅婶答应赵国栋似得。赵国栋往自己嘴里咬了一截绳子,又把自己身上的绳子给紧了紧,单拐撑地,另一条腿一使劲儿,车子就动了起来了,上坡了,赵国栋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尽量往前倾,还要保持自己的一条腿站稳,在用拐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的往上挪。
“不能下去,不能下去。”赵国栋的咬紧牙关,脸憋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撑着拐的那只手 把拐攥的嘎吱作响,拐已经深深的陷进了土里,另一只脚也在死死的钉着地面,不想让板车滑下去,“不能下去,上!”
随着赵国栋一声爆吼,用尽自己身上的最后一点儿力气,赵国栋把板车拉上了小坡,“娘,咱上来了,歇会儿,您儿子是比不过您了,呵呵呵。”
“就跟您说的,不服老不行了。我记得小时候您挑着担子,一个筐里放着我,一个筐里放着狗娃,就这么挑着往田间地头走,我那个时候好像才是五岁吧,狗娃才一岁,一路上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您啊就把扁担一晃,他就不哭了,不晃他就坐在筐哭。从那儿以后,您走哪儿都带着个筐,然后把狗娃装进筐里,只要他一哭,您就摇晃,别说这招还挺管用的。”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说,我长大了我要背着您走,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认认真真的背着您走一次呢,今天我就背着您走一次。”
赵国栋把绑着棺材的绳子给解开,然后打开棺材,把梅婶小心翼翼的背到自己的背上,用绳子紧紧的捆扎在自己的身上,拄上拐,拿起煤油灯就往前走去。
“娘,您说您现在的这身打扮,像不像您那个时候背着我的样子,我觉得像,不过都是我瞎猜的,我那个时候又不记事儿,您不常说我没脑子么。不过现在我可不一样了,我有您孙女帮我记事儿,她记性好,要不然回回考试能得第一名。”
说道这儿赵国栋停下来看了看路,说:“也不知道这个丫头在老吕那里过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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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吕方君睡在用凳子拼起来的简易床上,小颖子在他的床上睡着,中间隔了一道帘子,这孩子从来到他这儿就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东西都不吃,下午的时候睡着了,在梦里面还在哭着喊着。
“奶奶,奶奶你不要走啊,奶奶,你不要走。”小颖子又在哭喊了,吕方君赶紧跑过去看,小颖子只是在说梦话,并没有醒过来,吕方君拿过毛巾擦了擦小颖子脸上的泪珠,把小手放进被窝了,仔细的掩好,看到小颖子都伤心成这个样子,赵国栋又是什么样子?吕方君望着窗外,深深的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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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终于到了。”赵国栋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一个山顶,“娘,您不是说要在走的时候也要看到最好看的地方么,就是这里了,您小时候带我们来过这里一次,是来祭拜我的父亲母亲的,让您从这里上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