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笑了:“大姑娘也听见了,兰薇这丫头倒是很识趣,既如此,那兰薇就……”
“母亲当真执意要让兰薇留下来?”宁清月复抬起了头,目光清冷地看向了端坐在上首的袁氏,言语间还带着丝丝威胁之意。
袁氏的眉头微微一蹙,脸上划过一道不悦之色:“大姑娘这是何意?”袁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你需知母亲这般做都是为了你好!”
宁清月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袁氏,又环顾了一眼周围正在窃窃私语的姨娘们,她自行站起身来冷笑道:“母亲当真是为了我好吗?兰薇自小与我一同长大,我们一同在这院子里经历过什么,到如今,我每每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难道母亲是想要让我将那些事情一一说与众人听才愿罢休吗?”
其实长到十五岁,这并不是宁清月头一回忤逆袁氏,幼时,她虽没有现代的记忆,但也依旧是个性子顽劣的姑娘,可正因为她性子顽劣,才会时常被袁氏抓住把柄,遭受惩罚,自然有些是她闯下的祸,有些是袁氏手底下的那些人强加在她的身上的,她那顽劣的性子被一点点的磨平后,便只剩下了妥协,可即便她妥协了,袁氏也不会放过她,因为她始终占了尚书府嫡长女的名分,若不是因为她的存在,那么尚书府嫡长女的名分也应当是袁氏的女儿宁霜霜的。
袁氏厌她,宁清月自小就明白了这回事儿,她忍了这么多年,便是她同皇长孙的亲事被宁霜霜给抢了,她的名声被毁了,她都一一忍下了,可是现在袁氏却要对兰薇下手,她忍不了了。
此番袁氏满脸失望地看着宁清月,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复又委屈道:“你此番话究竟是何意?”
袁氏一张口,周围的姨娘们个个都帮腔了起来。
“就是啊大姑娘,听你这话,怎么还怪上主母了?”
“大姑娘,做人可得讲良心啊,你以前待字闺中的时候,主母可从未苛待过你啊!”
“咱们这府里的后院得亏有主母这般贤淑之人把持着,咱们才能过得一团和气的,大姑娘你可不能乱说话啊!”
……
瞧瞧这些人的嘴,拍袁氏的马屁都要拍天上去了,似这般手段阴狠恶毒的妇人,还贤良淑德?真是笑话!
“听你们的意思,母亲倒是各族各家主母之中的典范了呢!”宁清月冷冷地笑道,“母亲的辞令、仪态、女红三方面那自然都是在各家主母中是出类拔萃的,我宁清月自愧不如,也绝做不到母亲这般出色,但品德上,我但问母亲一句,您可有半点儿觉得羞愧的?”
忽闻此话,袁氏面色震怒:“宁清月,我是你母亲,你今日在我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你可知何为孝道?”
宁清月今日决定回尚书府,就是被“孝道”二字逼的,搁现代,就这样的后妈亲爹,她就算是跟他们断绝关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了保住兰薇,也为了自己的尊严,宁清月复问道:“敢问母亲可觉得羞愧?”
袁氏气急,一只手用力拍在了桌子上,冷笑道:“本夫人无甚羞愧!
“妇人之品德,正身立本,言行端正方能持家有道,而我陈国,孝道为先,礼道为重,倘若今日母亲见的不是我而是穆王,可又会留下穆王的婢女于尚书府?又可会让穆王同您行孝道之礼?”宁清月拿起帕子掩面而笑,当下又道,“穆王乃皇家之子,我嫁给他,便是嫁进了皇家,便是我与他当真感情不睦,那也是我们夫妻二人内院之事,在外,我们夫妻本为一体,可自我回府至今,尚书府内从母亲到姨娘们再到尚书府的下人,却无人喊我一声王妃,这便是母亲您的持家有道吗?”
袁氏脸色大变,姨娘们更是心虚解释道:“大姑娘……不,王妃是您误会了,我们喊您一声大姑娘,不过是觉得亲切罢了,哪里会有别的意思呢?”
可宁清月却冷笑了一声:“那我便再问母亲一句,我堂堂穆王妃,穆王府的当家主母,我连用一个婢女都得征求我娘家母亲的同意吗?难道我堂堂穆王妃就连这点主都做不得了吗?”
宁清月此话一出,袁氏神色惊怒,四座皆噤。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而又冷冽地声音传了进来:“这主你自然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