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他每周的马术课都会跟它在一块儿,摸着它棕红的鬓毛,夸它的眼睛漂亮,跟黑葡萄一样。
跟它说等我长大我们就去赛场拿奖,你会等我长大吧?
这句话他问了马儿,又会一遍遍的问我,得了我的保证才会放心。
他喜欢马,跟我一样,我早年见到徐悲鸿的画一眼就喜欢上那一匹匹纵横天地间、无拘无束的马儿,于是我日后的画中也多是马儿,而巧了,小瑾的属相也是马儿,从小到大我给他准备的玩具、衣物也多与马儿有关,小瑾喜欢马是毋庸置疑的。
可现在他眼里一点儿都没有难过。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是冰雪一样纯粹剔透,也像冰雪一样折射着冷意。
他用这双眼睛瞧着我,跟我一字一句的说:“我是喜欢它,但它现在不能自己跑了,我就不要了。我只要于我有用的。”
我摸着他的脸顿住了。
小瑾继续道:“越是喜欢的东西越不可太在意。那只会影响我的心情。”
我把僵冷的手缓缓收回,轻声问他:“这话谁教你的?”
我知道小瑾是霍家的子孙,冷淡是本性,但这种话绝不会是他一个五岁的小孩知道的。
果然小瑾说:“爸爸说的。”
他的表情有一点儿骄傲,仿佛他爸爸说的一切都是真理。
我早应该想到的,学校老师不会这么教一个孩子。哪怕是继承人教育也不会这么直白。
我闭了下眼,不想让小瑾看到我眼里的怒意。
睁开眼时我跟他说:“这话他说的不对,这世上的感情不能以有没有用来论。尤其是喜欢的。就跟乔治一样,它曾经给予你的陪伴是无价的。”
大约是我反驳了他父亲的话,他皱了下眉,如玉似雪的小脸上做出冷酷的表情,说:“一匹马而已,妈妈太心软,不成事,会拖我后腿。”
我知道他是童言无忌,可不妨碍他依旧将我扎了个对穿。
他才五岁,五岁就能跟我说这样的话,雪花像是全都飘进了心里,霎那间结成了冰坨。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飘在我身上,我把小瑾抱紧了,他微微挣扎,我把他放下来,不再勉强。
我牵着他走过马厩,离开乔治,风雪声将乔治痛苦的嘶鸣声遮盖住了。
晚上,等小瑾睡了后,我敲了霍明钦书房门。
霍明钦最近很忙,年前公司忙碌,平时都晚上十点多才回来,要不是还顾虑到我需要等着他,他也许会更晚。
今天因为小瑾回家所以回来的早,但小瑾被我带着去休息后他便进了书房,
见我进来,他看了一下腕表:“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忙完。”
我不是来叫他睡觉的,我把牛奶放他桌上:“我有事要跟你说。就耽误你几分钟。”
霍明钦接过牛奶跟我坐到了小沙发处:“怎么了?”
我知道他忙,也就开门见山的把今天的事情跟他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