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很久不曾做梦了。
朦胧夜色中,她赤脚行在湖边,身边总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股冷香,却不见从何而来,她慢慢找着,却是陡然摔进一个人的怀抱。
冷香扑鼻。
她抬头一看,却见魏君遇这厮笑的缱绻不明:“阿言……”
沈言被吓醒了,眼前的烛光微微晃着,她有些愣神。
竟是已经这么晚了么……
“醒了?”
沈言一个机灵,看着魏君遇的眸子,脸有些发烫。
魏君遇以为她是受了寒,皱眉放下手中册子,伸手探过来在额头试了试:“没发热……”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沈言这下是彻底清醒了,看着面前的账册,不敢抬头看魏君遇。
房间中早已只剩二人,魏君遇见她一动不动,好笑地撑头欣赏这难得的囧样,在对方忍不住快要爆发时,终于大发善心开口了:“册子差不多整理好了,杞县之下南北西三乡所有人皆登记造册,出生死亡甚至年龄都记录清楚了。”
沈言皱眉:“都能查,那还怎么会人数不满?不过这人这么多,我们要怎么查是何处差了人?”
魏君遇挑眉:“这还不简单?每个地方的征集人数是根据其总人数而定,算算比例便知,不过这个我算过了,没什么用。”
“什么意思?公子如何算的?”
魏君遇将面前演算过的纸轻推至她面前:“册子有记录,按照册子算出来也不会有出入。”
沈言心头一跳:“你是说册子早就被做了假?那何处可寻?”说着她自己也想了想,很快脑中一闪,道,“还有税钱!死了的人可是不用交税的,我们只需查清何处税钱与人数有出入便行了!”
魏君遇没有一步到位地讲解,等的便是她自己想通的这一刻。
“聪明。”
每年的人口税都有明确记录,哪怕册子人数能造假,钱总不会多出来不是?
且每年税钱必须由各地县令,知府等一级一级地往上清点上交,加盖官印,杞县的不实,冶州府的可不会差——毕竟没有人愿意白白给人填这钱坑。
想通此关节,沈言一下子兴奋起来,连忙招来和安:“你办事我放心些,速回冶州将杞县税钱记册取来。”
如今冶州府衙里都是她的人,倒也不怕有人从中作梗。
和安连忙领命去了,当晚便策马出县一路往冶州而去。
开门那一瞬,夜风陡然灌入,沈言才想起身边这位可是忙了许久都没合眼,当下愧疚不已:“公子你快些去休息吧,不然身子受不住,后面还得靠你呢……”
魏君遇好笑地摇摇头:“哪有这么脆弱……”
虽是这么说,沈言却是不让他再继续了,让阿漆打了水来,盯着人洗漱完好生躺下才算完。
房中熄了灯,魏君遇在她离开后复又睁开眸子,看见门上那道纤细的倒影,心中一安,睡意忽而涌上,不知不觉便睡去,临前还有些困惑沈言这身板今日看上去怎么这么小,不知不觉便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