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此说来,阮成翰对于冶州府的地形竟是比她还要熟悉许多?他一个常年驻守南疆的守将,只会是有人暗中给了他冶州府的详尽地图册,而军饷一事……她忽又想起付三哥来,凶手早便有了预谋要对军饷下手,所以才提前给他下了七星散,能让他放松警惕的,也只有身边人了。
是阮成翰那个叛逃的副将?
“沈言,”魏君遇忽而开口,将神游天外的她拉回,“如今军饷一案是为重中之重,从此地到南疆也不过两月光景,何况阮成翰已经磋磨了一段时间,拖一刻,暴露的危险便多几分,你,莫要乱了分寸。”
沈言颔首,声音微冷:“嗯。”
这点分寸她自然是有的,只是这一堆事突然毫无预兆地涌来,且皆是离奇的无头案,还牵涉了往日同僚,她难免有几分手忙脚乱。
面前忽而多了一只修长的手,掌心躺着一只蜜饯,沈言心尖微动,抬眸道:“公子是在哄小孩么?”
魏君遇挑眉:“方才那小孩我都没舍得给,给你留着的。”
他明明未说安慰之语,却只这么一颗蜜饯,嘴角衔着的淡淡笑意,便足以让她微微浮躁的心绪安稳下来,这是前所未有的。
他总是这么一副淡然神色,似乎哪怕天塌下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各怀心思地到了河边,阮成翰自然是没了什么踪影,只有几只渔船安安稳稳地停在河面,有风掠过,水纹荡荡。
“要不,咱们去问问?”
沈言吞下蜜饯,看着近处的渔船说道,魏君遇看着船上正在撒网的几个老伯,默了默却是摇了摇头:“不宜打草惊蛇,回吧。”
这边路道复杂,总不能再一条条地去找车辙痕迹,但就这么回去,沈言还是有些不甘和意外:“不跟了?我们今天已经是打草惊蛇了……嘶!”
沈言捂着额头,怒视魏君遇:“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您当我脑门是西瓜吗?”
魏君遇被她跳脚的模样逗乐,面上却是依旧一副正经,还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这般不长记性?我说的,可不止阮成翰一个人。”
沈言细细琢磨着他的话,又环视了一周,心里明白过来:这是怕周边还有探子,他们若是动作太大让对方有所警觉,反而难办。
明白过来后,沈言有些脸热:“公子思虑周到啊哈哈……”
“再不走,线索都要没了。”
什么线索?
……
魏君遇卖关子,沈言便也不再多问,又随着他往回一路返到那处茶摊。来往的人也不多,茶摊老板正单手倚在桌子上打旽,炉上还煨着茶水,但糊味老远都能闻到了。
“啧,这老板手艺不行啊。”沈言抚着下巴点评了一句,左右看了看,“这儿能有什么线索?你的意思是在这等阮成翰从这回来?”
魏君遇手指轻点小几,发出轻微的沉响。
“静观其变。”说着,他塞了一包点心在沈言手里,言下之意,安静等着,别吵。
沈言暗暗翻了个白眼,愤愤咬着点心,还不忘给他留了一大半。
“将军。”
沈言忽而听到阿二的声音,精神一振,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魏君遇,悄悄撩开车帘,压低了声音道:“大坝那边有线索了?”
阿二面露难色:“尸体来源有些乱,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大坝上的,属下查遍附近也未发现有失踪人口。知府说就是些叫花子,让埋了了事,属下看尸身衣着干净,便暗中吩咐兄弟几个把尸体藏在城外义庄了。”
沈言嘴角紧抿:“知府那个饭桶……你做的对,继续盯着大坝那边,抛尸的人肯定还会出现,还有,把消息藏紧了,免得引起众人慌乱。”
“是。”
就在阿二前脚刚离开,沈言便耳尖听到了马车声,眼睛一亮拍了拍魏君遇:“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