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急着对账,只将其记下并未深想,点点头让和安下去了。
对于和安的速度,魏君遇难得称赞了一次,当下不容迟疑,抓着沈言便开始看起来,一分一毫都不错过,好在只是对税钱,倒也不是太难,然而两炷香后,账本翻了最后一页,两人却极有默契地没开口。
魏君遇还好些,沈言眉毛都快皱成一字眉了。
“……公子发现不对了吗?”
“……没有。”
沈言哀叹一声:“还真有冤大头会给人白白花钱?真是见鬼了。”
人数没错,税钱也没有纰漏,那到底为什么交不出人来?
魏君遇默了默,忽而被沈言的那句“冤大头”提醒了一下:“你今早说,关安最后消失在城东?那处……是不是何大善人昨日布施的地方?”
……
两人上门时,何大善人正和妻子在院中散步。
何大善人本命何弥生,杞县本地人,在生意之道上颇有些头脑,家中还算殷实,只是不知为何,发展这么好的人却是愿意一直待在此地。
见到二人,何弥生也很是惊讶,拍了拍妻子的手,上前道:“二位是……前几日的两位大人吧?快请。”
“夫君,那我先回房了。”他妻子温温婉婉地说了一句,朝魏君遇和沈言微微福礼便退下了。
沈言看了眼何弥生,似无意道:“何公子夫妻似乎感情很好呢。”
何弥生笑了笑:“大人见笑了。放在心上的人,自然是好好疼着的。”
这话不仅是他对妻子,同样指的也是妻子对于自己。
沈言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恩爱闪着腰,嘴角抽了抽回归正题:“这么疼爱,怎么不带夫人离开这贫瘠之地,到江南享福去?”
“内人不喜离家太远。两位大人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真是个不爱绕弯子的生意人。
魏君遇唇角微勾,道:“不过是昨日见公子在布施,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气度,令我等刮目相看了。”
何弥生并未表现的十分高兴,维持着面上的笑容不变:“举手之劳,积些福罢了。”
沈言和魏君遇又左右各找了些话来拖时间,直到听见一声隐隐的猫叫,才又打着晃晃告辞走人。
阿二早在外面等着了。
“将军,没看到人,但里面的一个小院子周边很多人守着,应该就是在那了。”
原来方才二人突兀上门,要的就是个措手不及的效果,让阿二带人翻进去查探情况,而做这些的目的便只有一个。
“何弥生,应当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冤大头了。”
税钱不是个小数目,况且还不是十个八个的,能有这么大手笔将这些空缺都补上让官府查不出猫腻,说明家底浑厚,整个杞县,这样的人找不出第二个来。
只是何弥生和这事又扯上什么关系?
“何弥生和她妻子是什么底细?”
沈言微愣,忽而想起来:“此前我们查伢子村的外嫁女,唯一一个还活着且没有远离的,就是何弥生的妻子,年月香。只是能留在这里,也不能回村。剩下的人要不就是太远了还没查到,要不就是暴毙而亡,坟头草都长了老高了。”
说着她亦是发现了不对劲。
事情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伢子村。
沈言摸了摸下巴:“这么说起来,年月香是伢子村那规矩的唯一例外?凭什么?”
魏君遇:“她身上没什么特别之处,要么靠娘家要么就是夫家,目前来看是后者。”
夫家势力大,也算是一种震慑,不会让人轻易欺辱了去。
沈言明了了:“也就是说年月香不愿离家太远,而伢子村人碍于何弥生,才没让年月香远离或是暴毙?啧啧啧……”
魏君遇瞟了她一眼,没说的是,恐怕还不止如此。
何弥生再有钱有势,也抵不过整个村子的规矩,他们之间能维持这样看似平和的关系,靠的可不只是那一丁点的同村情谊又或是忌惮何弥生。
怕是有利益行于其中,伢子村才会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