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早知道结果,魏君遇还是忍不住眸子发凉。
所有人都是凶手,只因抵不过自私二字。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冷冷地看着还在哈哈大笑的老姜,又一一看过剩下的余党,在或求饶或憎怒的目光中,转身出了牢房。
领头人一直跟在身旁,这也是他默许的。
直到魏君遇走出来站在廊下,看着天边渐渐聚拢的乌云时,领头人才终于面色惨白地跪倒在地:“大,大人,我们此前并不知……那些劣质木材是用来加固冶州府大坝的……”
他此时此刻恨不得抽死自己,他们虽然爱财,可是从来没想过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可不只一条人命,是整个城!
他额际的冷汗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心头恐慌无比。
魏君遇却没转头,只冷声道:“没犯大过的自然不会有重罚,一切按律法来。先带着我的人去取木材。”
如今找好的木材是来不及了,只能将那些劣质木材多数捆绑,按照老姜以往差不多的法子撑住大坝,拖延一下时间。
领头人听完他的话,狠狠地松了口气,朝魏君遇磕了一个头之后退下了。
而魏君遇则是在廊下站了好久,脑中一直想着李叔和两个孩子的事,时不时地看向门口,几番失望又复而期盼着。
一天就这么逐渐地过去,有不少意图闯入府中救老姜的人,却因自不量力反而被逮住,露出突破口方便了魏君遇收集老姜的各样证据,不收不知道,除了以换木敛财,老姜在这些年还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如吸血蚂蟥般迫害冶州府的人,大到黑心客栈,小到收保护费的痞子混混,收的钱大多流尽了他的腰包,而他真正的住宅更是奢华,还藏着不少古玩珍品。
但他暂时没让刘桥坎发出抄斩令,而是让他带着众衙役巡逻冶州府各处,任何意欲制造混乱的一律打入大牢,一时间牢狱叫骂哭喊不断,冶州府人心惶惶。
临近傍晚,沈言终于带着三队人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魏君遇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正立在府前分配借来的人,听见那有些凌乱的脚步声,下意识地换上笑颜转头,只是如今她眼眶里布满血丝,发丝不整,嘴唇干涩的模样,笑起来着实不那么好看。
只是魏君遇又怎会在意,他只是心疼,无法掩饰的心疼,像是蚂蚁啃咬周身血脉般难受。
“公子,我回来了。”
“嗯。”魏君遇抬手摸了摸她发顶,“辛苦了。”
周边众人因他这动作俱都噤了声,在魏君遇撇过来时,十分自觉地低下头。
沈言有些怔愣。
魏君遇却不觉有什么,喉头动了动,终于说:“此案完结后,我有话与你说。”
“啊,好……”
“人都安排好了吗?”
提及正事,沈言面色不由肃了起来:“安排好了,我借了不少人。”
魏君遇点点头:“那就好,番城知府倒是意外地好说话。”
沈言摇摇头:“并没有,他本来不给,我就揍了他一顿。”
“……”
番城跟来的人嘴角抽了抽。
真从未见过借人借的如此豪横的,他们知府大人怎么说也是个官,竟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揍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
没管这些人表情有多丰富,让和扬带下去安排后,魏君遇便与沈言一道回了府中,让人上吃食。
他一直让人备着的。
沈言此刻已经没心思管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了,端起碗便吃了起来,虽进食速度很快却也不失礼数,脸颊鼓鼓囊囊一动一动的,魏君遇极力忍住戳上去的想法,转开了目光。
桌上有她喜欢吃的酱牛肉,沈言吃的开心极了。
在外奔波,家中还有人挂念着,为她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这样温暖的归属感怕是没人会拒绝。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温馨会是一个男人带给她的,而且她还不愿拒绝。
外面天都黑了,两人却不敢停下休息,沈言随便洗漱了一通,又马不停蹄地带着人赶往大坝边进行部署,而城内同样忙碌着,整队持刀来回巡逻,带着火把游走在大街小巷,偶尔还能听见刀剑相交的声音。
冶州府一改往日的沉寂,喧嚣整夜未褪,而短短两个时辰内,刘桥坎快跑了半个城,将抓到的龙跃帮匪众押入牢狱。
他也知道,大人已经是开始收网了,看看这雷厉风行的手段,搞得他这把老骨头都有些激动了。
而另一边的沈言一行人,刚到大坝便与一队龙跃帮的人交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