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等了片刻,所谓“火药”根本没有炸开,酒囊砸在地上,烧得倒是热热闹闹,却也只是烧了起来而已。
老大脸色一变,“妈的,被骗了!他们跳河了!都他娘的给我下水找啊,还愣着干什么!都他娘的给我放箭!”
他气急败坏,好不容易把人找到,没想到到了眼皮子底下都还能给人跑掉。
不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么,怎么这么难杀?该死的,如果段三郎落到他手里,他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盯着凛冬刺骨的河水,护卫一把扯下面罩,牙齿不要命地磨过下唇,咬出一缕血色。
波浪滚滚的河水里一片漆黑,冬日月色黯淡,箭矢银光根本无法瞄准河里的人。
杀手忍着裂骨的冰冷摸进水里,不想才进水中,就被人一刀刺穿喉咙。
他惊骇地睁大了眼睛,段三郎乱发飞扬,在黑水中阴鸷到空洞的眼睛像是恶鬼一般盯着他,骇得他毛骨悚然,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岸边游去。
“他在水下埋伏!他在水下……救命,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话未说完,众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顺着河水飘荡而去。
嘶!
入水的人神色大变,条件反射地往岸上跑,呈扇形分开,守住岸上,阴沉地盯着河面。
老大冷笑,“我看你能藏多久!”
河水二十米外,杜三思冷得全身发抖,趴在水草中看向那边。忽地,一只惨白的手从幽黑水中伸出,像是水鬼出世,纵然杜三思早有准备,也差点被他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嘘,”段三郎浑身湿透地冒了出来,冷酷地盯了那边一眼,“走吧。”
杜三思点头,翻身又进了水里。
这种时候,与其出水吹冷风染风寒,还不如就在水里来个冬泳。
两人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河水,另一边,浪涛逐末,傻乎乎等了小半刻时间的老大突然眼皮一跳。
……
“大爷的!又被耍了!还特么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马找人!一半去上游一半去下游!快啊!”
众人:“……”你还不是一直愣着?
这一夜,才刚开始。
长河尽头,隔岸相对的某个角落里,两道浑身冒寒气的人影从水里爬了出来。
杜三思牙齿冷得直打颤,段三郎虽然行动还算稳重,但那身低到吓人的体温也很恐怖。
而且段三郎身上还有伤,杜三思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挎包,里面的东西倒是还在,就是不知道药还能不能用。
于此同时,樊城之外。
一队人马急急奔来,守城卫兵被惊醒,举起长戟怒喝,“宵禁已到,何人敢在此扣门!”
这一队人轻装简行,坐骑乃都是千里良驹,气势如虹,沉练稳重,铁骑至于跟前,卫兵都忍不住心惊。
这些是什么人?
他咽了口唾沫,目光小心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却见那人将头上兜帽取下,从腰间取下一块金色令牌,冰冷的目光直视城上将军。
“羽林卫统领寒剑,奉东宫懿旨办差,见令如旨,速开城门,征调樊城军,但有违逆者,视为大不敬,就地格杀!”
卫兵手臂一抖,长戟铿然落地。
东宫太子!
更远处,五名身着野裘皮毛、身材魁梧高大如树的汉子背着阔刀策马而来,势如腾龙,却在逼近樊城岔路口的时候,忽然化作三队人马散开。
“樊城主道交给东宫,我们各从山道、河道搜寻,发现人之后立刻传信,一切以救人为上,散!”
……
天快亮了。
又下雪了。
这个冬天,冷酷得让人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