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杜三思心潮澎湃,尽管她知道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毕竟周庆现在只说要保护段三郎,并没有说要对段三郎办事。
可四舍五入,那就是自己人啊!
乖乖,难道他们终于否极泰来了?
杜三思蠢蠢欲动地望了段三郎好几眼,可那个一心一意吃饭的人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这让杜三思很有些气馁。
段三郎是真不知道周庆的话意味着什么?
还是他虽然心知肚明,但其实并不放在心上?
杜三思在心里抓耳挠腮,但面上倒是风云不动,两辈子练就的冷静功夫经过这段时间的惊险刺激半点没拉下,反而还更上一层楼。
饭后,下人过来收拾了东西,埋头不语的女仆小心翼翼,下意识拉开了跟段三郎的距离。
杜三思斜眼看过去,就见他们离开的步伐不是一般的快,好像再慢一点,身后就有两个巴掌抽上来似的。
也不知道这几日守备府里是怎么议论段三郎的,但看他们这么避如蛇蝎的样子,多半不会传出什么好话。
杜三思不由得担心起来,“她们好像很害怕你啊。”
“嗯。”段三郎支腿伸手,在躺椅上歪着,风平浪静地看向院中的棺木。
昨日夜半时分,段久身边就多了这一层棺木,两边挂着灵幡,抬棺的绳索与板车都准备好了,明日就可动身。
他一脸心不在焉,杜三思挑眉,踢了下躺椅,“我说,她们好像很害怕你!”
“……”段三郎收回视线,有些无奈,“你不想她们怕我,难道还想她们爱我?”
杜三思错愕,手上一慌,“你、你胡说什么呢!”
“嘶,轻点轻点,”段三郎盯了眼她给自己上药的手,无语道,“我说得不对?她们怕我是好事,个个都喜欢我,那才是坏事。”
杜三思这两天也算是想通几分那两个巴掌的含义,但心里还是担心,“我听说樊城屯军地位很重,樊城守备背后可是有人的,你打他女儿两巴掌,他会不会上奏折告状啊?”
“随他去。”段三郎不以为意。
杜三思喉咙里发出一个怪音,像是被激怒的小兽故意威慑,气势却软绵绵的,“我认真跟你说呢!”
气死了,她这边担心得不得了,正经当事人倒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这让她有种自己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感觉,非常不爽。
虽然她不聪明吧,可她觉得自己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啊,这个人怎么好像半点都不知道他有多担心?
“万一他们造谣说你嚣张跋扈、德行有亏怎么办?那个司马岳肯定会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的,别到时候我们还没来得及发难,他们倒先搞小动作了。”
段三郎见她那认真模样,心下稍霁,“他们不会。”
“你怎么知道?”这么笃定,你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哦?
“他们不敢,”段三郎斟酌了一下言辞,他并不喜欢分析这些,但如果这些话能够让杜三思安心,他也不介意浪费一点口水,“正因为樊城重要,所以他们不敢。”
杜三思:“……”完犊子了,她可能真的是没见过世面。
段三郎抬了抬下巴,虚指了一圈院子,“樊城军是靖难军,立场必须中立,偏向任何一方对上面的人来说都很危险,他们绝对不会轻易弹劾任何人,也不会轻易偏向任何人。”
“那高雪宁……”
“因为守备跟樊城军虽然在同一座城池之中,但樊城军只是屯军,有将领、教头,却没有主将。”段三郎看向他,“若到战时,天子自然会派人担任阵前大将。”
杜三思似懂非懂,“也就是说,这里的都是兵,没有将?”
“……也不能这么说,”段三郎闭了闭眼,缓缓道,“这里的副将就是将军,即便天使到来,也不过起一个督战、振军的作用,行军打仗,靠得还是众将集思广益,囊括天时地利人和,而并非靠着某一个人。”
“听起来,像是没有守备什么事?”段三郎一语点醒局中人,杜三思茅塞顿开,“那他这个守备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