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郡主脸色煞白,砰地跪了下去,“陛下恕罪,臣女不不敢了,臣女,臣女……”
她突然看向段三郎,“七殿下恕罪,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七殿下,七……”
“‘不是故意的’,”段三郎低头,神色凉薄,“无心之失,就不是失了?”
况且,究竟是不是无心之失,还是两说。
杜三思头一回这么陷害人,手段稚嫩得让人好笑,自个儿也心里发慌,贴着段三郎的肩膀躲起来,深怕被周郡主抓住衣裙求饶。
但周郡主并没有这个机会。
段三郎才说完,木玄就叫人过来堵上了周郡主的嘴,把人往外带,直接扯上小船领走,估计不出两个时辰,那消息就要传遍京师了。
杜三思缩在段三郎后头,心中默念了几遍入乡随俗,仍旧没藏住脸上的心虚跟怯然,慢慢的反而有些委屈。
她的独立自主富强和谐啊,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也会变成心机小人。
完了,杜三思啊杜三思,你心脏了。
刘贵妃含笑瞧着,又偏头在司马长风耳边说悄悄话,司马长风略一挑眉,扫了眼杜三思,微微一笑。
说个谎都不会,京师里就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装柔扮弱、狐假虎威的方才那周郡主就是其一,人家是做了错事还振振有词,半点不心慌,挨了巴掌也能言之凿凿,这个却连告个状自己先快心虚哭了……
胆小,但心眼干净。
“都坐吧,叫人再添一副桌椅,”司马长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杜三思,“等太医来了,叫他与你开两幅补气方子。”
也好彻彻底底把人以下犯上的罪名坐实了,才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杜三思连忙谢恩,垂着头倒不担心。
她本来就体弱,太医先前也说了气血不足,总归也不是全骗人,之前那周郡主推她两下,她若是身强体健,也不至于就站不稳了。
皇后冷眼瞧着,没说什么,只入座后才轻咳着说了两句话,“三思丫头人还年轻,该多加保养才是,瞧瞧本宫,就是少时不懂保养,如今才这般体力不支。”
杜三思少不得又要谢她关心,皇后笑笑,转而对刘贵妃说话,“妹妹怎么今儿突然想起来也要来这儿了?”
“还不是陛下想来?”刘贵妃容光焕发,跟皇后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过了十九,这内外府衙就要封印,这段时候陛下也忙,今儿见太子告假,陛下也坐不住了,想来跟年轻人们乐呵乐呵。倒是姐姐,不在椒房殿养病,怎的也出来了?”
杜三思的表情就跟其他人差不多,面色如常,但耳朵却是放得很尖。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还有点小激动。
试问一个遍揽言情小说的现实读者,看见小说中真真实实的宫斗发生在自己面前,谁能不激动?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段三郎低声问:“我把你的人打了,你不介意?”
杜三思一怔,偏头看去,才发现司马青不知何时竟然坐到了段三郎身边。
司马青微微挑眉,有些诧异,“谁说她是我的人?”
段三郎道:“他们不是你的人?”
司马青莞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担心啊?”
段三郎瞬间冷下脸,拿筷子一招戳进一块肥肉里,盯着他不言不语。
司马青心里暗乐,面上倒是不露分毫,轻声道:“一则她本也不是我亲自邀请带来的,二则她的确做错了事,自然就要受到惩罚,赏罚分明,方能扶正压邪,三则……你是皇子,她是臣女。”
段三郎挑眉,司马青看着他道:“你生来尊贵,本就不必看别人脸色。”他顿了顿,还是不放心地补了一句,“除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