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谋逆危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除了。
时至最后,众人竟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个来报信的女主,只有杜三思记得过去道了个谢,而后就被匆匆带上车马回了皇宫。
该杀的杀,该罚的罚,该查的查,快要封印了,大理寺跟刑部竟又一次忙活了起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武安侯嫡女吴君,自然没得到什么好脸色。
不说她在祭坛动手脚几乎直接惹怒了天子的愚蠢行径,青派跟着司马青维护段三郎已是不言而喻的事实,岳派此次遭受无妄之灾,对她更加恼火。
被带出相国寺的时候,杜三思好像还听见了吴君的哭叫声,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武安侯扇了吴君一巴掌,脸都打出血了,可见武安侯有多愤怒。
他汲汲营营一生忠诚之名,今日险些被这孽女毁于一旦!
幸而有段三郎说了个可能的理由出来,不然明日上朝,他武安侯怕是被青派、岳派的白眼怼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究竟吴君是不是受人利用,还是段三郎只是想把这事往司马岳身上扯,造成祸水东引的效果,还留待时间证明。
可无论是哪一个,朝臣心中对段三郎的想法都有了变化。
他们原本段久教出来的只是个我行我素、性格甚至有些暴戾冲动的纨绔,但今日才发现,这刚成年的少年居然也有这般心机。
而更重要的是,皇帝给他赐名“宸”。
他们都知道,当初的司马长风也差点就成了“宸王”。
这个段三郎,不能招惹。段三郎身边的那个杜三思,也不能招惹。
这两小夫妻,一个牙尖一个嘴利,不惹他们万事大吉,一惹到他们不说后来如何,打先儿就要挨一顿炮轰,也没见粗话,反正就是能把人气死。
众人散后,钦天监才慢吞吞地想起吉凶卦来,一回头,却见净心方丈正站在不灭火旁连连点头。
“逢凶化吉,天命自在手里……难得,实在难得。”而后他又皱起眉头,微微长叹,“管教不严啊,竟让寺中、出了此等败类。”
钦天监笑着安慰道:“方丈何必自责,那小沙弥为钱财心动,不过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容易被人欺骗,怎能怪方丈呢?”
净心方丈摇头,“是老衲未曾细细准备祭祀之礼,让人钻了空子。至于他……唉,与佛无份,只望下辈子再好生修炼了。”
“呃,”钦天监一怔,“这,我还以为方丈是要给他求情的……”
方丈却正色道:“虽是一己之私,一不小心,却是要牵连整个相国寺。其非无智,行事之后即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可见此子心知肚明会有何后果,早已动了杀心……杀整个相国寺的心。如此修罗,岂能轻纵?”
钦天监愣了愣,随着他的话往下深思,竟有些不寒而栗。
那小沙弥,竟如此恶毒?!
钦天监浑身发毛,也不敢多待,遂笑着告辞离开。
方丈颔首,转而继续去看那不灭火,眸中又露出几分疑惑,“分明已经逢凶化吉,为何霉头还是这么深?”
……
慕容然来到三皇子府的时候,司马岳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惶恐不安,因为司马岳根本料不到这事竟然会被闹大成了谋逆,而且段三郎虽然未曾明着指他暗中做鬼,但却不肯将此事善罢甘休,凭着直觉就想来撕咬他。
若是吴君当时死了也就罢了,但她偏偏没死,那个该死的段三郎竟然将他保下了!
他在院中来会彳亍,晚间天空下起了雪,鹅毛大雪在天井角落堆了巴掌深,司马岳来来回回几百趟,竟然半点都没察觉。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