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街无人,长日将落。
浩浩京师,雕车满路,绣户罗绮争竞艳,一缕霞光洒满大街小巷。
昏暗处,一声声闷哼断断续续,随着一声惨叫,彻底没了声音。
翻到的马车旁,脸色惨白的女子若无声息,伏在车上一动不动。
“行了。”
触犯禁忌的人涨红了脸,激愤地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被身边的人用力拽住方才遏制住自己的杀意。
段三郎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有仇?”
那人死死咬牙,“我的哥哥跟弟弟,都在那三百人之中!”
段三郎哑然,半晌,抬手在他肩上用力一按,“……家中可还有亲人?”
“有!”周庆上前,低声道:“在这儿的,都有兄弟死在雪山,家中也都有妻女儿子。”
“那就别让他们守寡,”段三郎放下手,警告地瞪了几人一眼,“为这样的人再赔上自己的妻女儿子,值得吗?”
他冷笑一声,低头看着下方已经失去意识的、被布袋笼罩着的男人,忽然抬手在他腿上用力一踹!
司马岳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此时此刻,身体还是痛得浑身一颤。
“打舒服了就撤,把东西丢了,回去找个地方,按事先说好的,别叫人看出破绽,”段三郎凶残地踩在那条伤腿上磨了磨脚,“记住了,今儿什么都没发生,不过是大家……做了场好梦。”
那人已经冷静下来,低头看看地上的司马岳,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冷颤。
这到底是皇子。
他们到底打的是皇子!
还是天子的宠儿!
此事皇帝必然彻查,他们如此冒险,就算有段三郎在后面撑腰,被查出来也是个死。然而纵然如此,他们也不后悔!
“是!”众人眼红地看着段三郎,经此一事,他们算是彻底绑在一条船上了。
段三郎不以为意,他做事从来我行我素,在临安的时候手上就没少沾染血腥。
他转身,心口那郁堵的气终于抒发出来,忍不住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真他娘的爽!
周庆将带着宣铁堂的刀扔下,嘴角发冷,驾着马车远去。余下众人对视一眼,将手头的木棍都丢了,连同身上的衣服也都脱下,就在马车里点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他们一走,被放在地上的蒙舍里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茫然地坐了一会儿,看着跃动的火光吓了一大跳,而后才注意到身边的司马岳。
只一眼,就吓得惊叫起来。
司马岳整张脸都肿了,简直可以跟猪头媲美!
除了这些,他的身上虽然没有见血,但分明可见肌肉肿胀,两腿摊开,膝盖往下都是脚印,衣服凌乱,狼狈不堪,分明就是一副被暴揍的模样。
而原本在他们身边的护卫早就不知所踪,连同车夫也都不见了,放眼望去,什么人都没有。
蒙舍里大惊失色,惊恐万状地爬起来,还以为司马岳已经死了,只怕自己惹上麻烦,竟看都不敢看一眼就翻身跑开。
司马岳身体却微微一颤,被蒙舍里的尖叫吓醒,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他艰难地睁开眼,青紫肿胀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只见火光明灭中,蒙舍里决绝厌弃地回眸一瞥……
大火生烟,很快吸引了人的注意。
望火楼的人看见动静时冲了过来,却只见到街面上翻到着火的马车,以及正平躺在地上,仿若奄奄一息的司马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