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偌大椒房殿,药味与血腥味交替,吭哧低喘的声音犹如擂鼓般在耳边响起。
皇后惊惧交加,她颤抖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就像披头散发的鬼魅,又像受尽折磨的饿殍,骨节嶙峋。
她想伸手,想扼住刘皇贵妃那漂亮的颈子,想让她将那可怕电话给吞回去,她恨不得时光倒流!
前面那么多的真相,远远没有这句话带给她的震撼大,她浑身颤抖,嘴里竟开始吐出白沫,“你……知道?!咳咳……你胡说,你胡……”
“我是皇后!我是皇后!”仿若真正的回光返照,她支离破碎的面孔扭曲狰狞,绝望而凄凉,说话声竟然顺畅了很多。
只是每说一个字,就有无尽的鲜血从她嘴里呕出。
“他怎能如此待我?这么多年,我为他打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待我!”
“司马长风,司马长风……我要见他,让我见他……”
她的手抬起来,身体却猛地从床边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臂上的银针有的划开了皮肉,有的钻进了肌理,她惨叫一声,流满下颌衣襟的白沫顿时成了红血。
刘皇贵妃退后一步,忽地觉得好笑。
就是这么一个人,愚蠢,无知,被嫉妒蒙了心,被权势迷了眼,害得她孩儿还未出生就死了,害得她再也不能有孩子!
她放声大笑,凶神恶煞地上前,一脚踹向慕容心口。
“对了,有件事,这么多年你也没有看清楚,不如我叫你死前清楚清楚?你说……如果陛下真的疼爱司马岳,会眼睁睁看着司马岳声名狼藉却不闻不问吗?”
“你以为陛下不给他封王是因为想留下司马岳?别开玩笑了,宸王依旧是王,可陛下留下他有何人敢置喙?”
“司马岳如今是卫王,知道什么是卫王吗?那不是卫,是伪,伪王!是假的!”
“至于南诏的亲事,嗤,这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真以为那是什么好亲事吗?”
刘皇贵妃嫌恶地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丢在床上,直起身,道:“看在你都快死了的份上,不如本宫再送你一个消息,南诏老王,死了。新任南诏王……暗中已然投靠了吐蕃,南诏……是我们的敌人了。”
她看向瞠目结舌的皇后,“虽然陛下已经压下这个消息,但我还是要恭喜你,你的儿子……将是我西晋人人喊打的罪人,是陛下为太子培养多年,用来建功立业的垫、脚、石!”
皇后瞪大眼睛,可身体却逐渐停止了抽动,只有一双眼睛,不甘心地瞪着那房梁上的金凤。
“司马长风……你怎能……”
如此待我……
刘皇贵妃眼睁睁看着她断了气,看着她死不瞑目,心里那口膨胀多年的戾气终于一扫而空。
她踉跄了一步,捂了捂脸,离开了这充满恶心味道的椒房殿,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终于长舒口气。
“……来人,给皇后更衣洗漱,挂白灯。”
西晋十一年五月末,皇后慕容薨,合宫挂满白帆,天子三日不坐堂,三日后,边关战报至。
司马长风下令,因战事起,国库紧张,皇后殃逝,追封孝德仁,后事一应从简,不必奢靡,停灵七日后即送入皇陵。
另则,令刘皇贵妃执掌凤印,继任皇后,继位大典暂且按下,战后另行大办。
两道圣旨同时发下,牵着是“殃逝”,一切从简。后者却宁愿将继位大典暂且按下,也要另行大办,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慕容逝,战事起,本为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