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偷偷撒了一点自己在厨房里看见的红色辣椒粉和孜然末上去,一股辛香扑鼻而来。
杜三思抬头笑,“哦,成了啊?放那儿吧,我烤了几串羊肉牛肝,婶子过来尝尝,还有啤酒呢,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来,崽子们,鼓掌欢迎新员工入职!”
辛香与酱香交织,白酒与啤酒醉人。
孩子们的笑声伴着鼓掌声热烈传开。
梨花婶神情恍惚,心里莫名一热。
翌日,天明。
和尚敲着木鱼经过,卖豆羹的挑夫机灵地过来叫门,重新开张的三娘酒馆前已经站了三四个人。
开业初日来酒馆的闲汉也在其中。
杜三思的酒能这么快传遍临安,这闲汉可算是头等功!因为正是他将那白雪、甘霖、阳春、楚霞、红莲、火烧六种酒带到了各大酒楼。
一两银子的阳春,他反手就卖了十两,贵虽贵,但大酒楼中不乏有人喜欢,只要卖出去一瓶,就足够他三四日的吃喝。
不过后来三娘酒馆的名声多了,大酒楼的人亲自来买,他手里赚得就越发少了。
也正因此,听说杜三思又有了新酒,他立刻就闻风而来了!
“三娘子!”闲汉看杜三思的眼睛就跟看着宝山一样,“听说今儿有好酒!我可是会员,您得给我留两瓶吧?”
杜三思没料到人来得这么早,梨花婶才刚从后门进来呢,不禁一愣,“……自然自然,您赏脸,请进来先坐会儿,今儿不仅有好酒,还有烧烤呢!”
闲汉喜不自禁,乐滋滋地就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左边窗口帘子下砌起的暗青烤炉,上面是镂空铁架子,旁边摆满了竹签串好的荤菜素食。
这是要烤?韭菜豆腐也能烤?
他正想细问,那门口就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几个人。
领头的正是段三郎,而段仆就在他身后,还背着一个又大又重的包袱,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他抱手站在门口,脸色相当不妙。
冷风习习,秋霜覆面,就像被赶出了家门。
“王勾买些早点豆羹,旦旦备茶,先咱们的会员先上两盘花生、油豆,梨花婶辛苦,先切点牛肉,亓官,把烤炉点燃……”声音一顿,杜三思看着门口的人呆了一下,“段衙内?”
段三郎冷哼一声,横了眼段仆,“还不把东西送上去!”
段仆悻悻,跟杜三思打了个招呼后就背着包袱就往楼上走。
段三郎这是又给她送东西来了?
“衙内怎么来这么早?”杜三思还怪不好意思的,“来就来吧,还送东西干什么,太客气了也。”
“天上掉馅饼,想得倒挺美,”段三郎皮笑肉不笑,“那是我的行李。”
“……”笑容微僵,杜三思眼皮轻跳,“衙内,小店是酒馆,不是客栈。”
“我有眼睛!”段三郎扯了下嘴角,杜三思总觉得他在磨牙,阴测测地开口说:“……本少爷来给你当几天伙计,感不感动?”
杜三思手里的菜单“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闲汉正待入座,脚下趔趄,猝不及防跌坐在地。
门外秋风呜呜吹过。
门内骤然陷入死寂。
所有人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一种如梦似幻的疑惑——莫、莫非我还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