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酒气并不是很浓,杜三思也不敢叫他喝太多酒,那白酒之物更是不能沾,只喝了些葡、萄酒,只是昨夜未曾睡好,今日才方便补眠。
床榻上,段三郎睡得人事不省,笔直浓黑的剑眉不自觉地蹙在一起。
杜三思替他顺了顺眉,就坐在榻边看了片刻,俄而,低声道:“你听见了吧?”
段三郎没动。
“他一回来就备受斥责,”杜三思低笑,“你肯定很满意,明明有功归来,不问功却先问过,陛下打发雷霆,不定明日又有人上奏让你赶紧出宫的呢。”
轻轻一叹。
段三郎睁开眼,眼中掠过嘲讽,“他们不过是怕我成为下一个罪犯岳罢了。”
杜三思点头,却又摇头,“教训在前,天子留你在宫里本就坏了规矩,他们肯定会担心。不过……不过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段三郎挑眉,没有一点醉意。
“脸不一样,”杜三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长得跟天子太像了,性格也太像了。”
段三郎嗤笑,“这有什么不一样?”
杜三思低下头,悄声道:“前些日子张嬷嬷出去看望三个孩子,偶然听到了一些传闻……”
段三郎笑容逐渐凝固,惊讶之余,脸上掠过诧异跟不屑。
“那个位置算个屁,这群人是闲着没事干了?边关正乱不思齐心协力,反而在这里挑拨离间?”
他有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别说东宫了,就是这个王爷他都当得厌烦。
杜三思微微一笑,顺手替他理了理耳发,“我的意思是,明日见太子,难保不会有人在他面前进谗言,或许……你正好可以以此试探他的想法。”
她叹道:“你不是就想知道,他对你的关心是真是假吗?”
段三郎怔了怔,面色一寒,“麻烦。”
“是麻烦,但这是他一直努力的东西,”杜三思反问,“三郎,慕容快死了,罪犯岳也快死了,樊城的逆犯也要死了……你心里还是有疙瘩。”
“与其芥蒂在背,不如釜底抽薪。”
段三郎:“……”
“我想,你也厌烦了,不是吗?”
是啊,厌烦了。
段三郎闭上眼,沉默良久,忽地抱住杜三思在床上一滚,嗅着酒香,闷声问:“三思,娘子啊……你有时候,真是大智若愚。”
杜三思挑眉,“你说我笨?”
段三郎道:“大智若愚,是聪明。”
“那就是看起来笨,”杜三思鼓起腮帮子,“你就是在说我笨。”
段三郎低笑。
杜三思逗他笑的方法总是很单一,但却总是很有效。
“对啊,你笨死了,”不然怎么看得上自己,“不过,其实我也不聪明。”
不然,怎么会被司马青耍的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