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
刘燕龙依然没有半点儿悔过之心。
“我们从小没爹没娘,当大姐的就应该管我们,咋了,我没钱花了不找她要找谁要?”
“是她自己说的,宁愿自己吃苦受累,也不能苦着我们兄弟姐妹。”
他顶着一脸血,想了想,突然笑了。
“我一共捅了她十八刀。”
“每捅一刀都听到她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要佛祖宽恕我,不要让我下地狱。”
“哈哈,我这样的人,什么天堂地狱,根本不在乎。”
他狰狞着流出两行泪。
“为什么!”
“为什么我都捅死她了,她对我还没有怨恨,还要佛祖保佑我!”
“我好生气,好愤怒。”
“她以为全天下就她是圣人吗,那我是什么?是最卑贱的恶棍,还是小丑?”
“我偏不信这样的邪,最他妈恨这样虚伪的人,老子杀的就是圣人。”
“谁他妈要你可怜,要你宽恕。”
“你算什么东西!”
“杨世学来打我,可他怎么会是我的对手?老子一刀就结束了他的狗命。既然两个人大人都死了,那孩子活着也是受罪,也都杀了吧。”
“把他们都杀了,我痛快了。”
“没有人再能来审判我,没有谁能代表佛祖宽恕我,你们没资格!”
刘燕龙发自肺腑的呐喊惊呆了所有人。
扭曲的灵魂竟是这般丧心病狂。
江明远披着制服外套慢慢地走进了校园,愤怒地批判道:“你们大家看到没,这就是养了一个白眼狼的下场。”
“什么叫升米恩斗米仇?”
“给他越多,他越恨你,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起,又没办法面对自己的良心,面对自己的自尊,于是就巴不得把恩人从世上抹去,就再也不用面对恩情的负担了。”
“可是人生在世,怎么可能让你占尽便宜不用付出。”
“将来拖去枪毙的下场就是对你这种人最好的报应。”江明远指着刘燕龙的鼻子吐了一口吐沫,厌恶至极。
陆文胜站在二楼走廊上,一双凝重、思虑的眼睛还含着愤恨的泪。
江明远的话彻底击溃了他。
他趴在栏杆上,失声痛哭起来。
“世学啊,你我错了,大错特错了。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全他么圣人骗人的鬼话。”
“他们教我们生来做听话的奴隶,让我们不懂得为自己反抗,最后还要毫无尊严地死去……我去他妈的……”
“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想做衣袖翩翩、潇洒倜傥的文人墨客,可读到头来,不但没有这样洒脱的气质,反而窝囊的像任人抽打的牛马。”
“礼义仁智信,呵,全都不过是束缚好人的枷锁罢了,你以为自己不争不抢、与人为善是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别人却拿你当最好欺负的软蛋。”
“怕脚上沾泥会脏,怕手上沾血会痛,好人因为良心,处处畏手畏脚,总是怕伤害别人,本本分分地做人做事,无止境地退让忍耐,可又换来了什么?”
“世学啊,要是我们能早一点儿醒悟这世界强者生存的真相该多好?野蛮的社会靠拳头就用拳头打,文明的社会靠脑子,就用智谋打,你我是空长了爪牙,却将爪牙当了摆设,行着与人为善的笑脸,却白白当了几十年小丑啊!”
“我真后悔,真痛心。要是我能回到你还在的时候,我拼死也要告诉你,人活着,就要斗争,男人就要战斗!该是自己的,万不可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