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胜面色更加凝重了,内心突然有些悔恨,自己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关心关心他,要不,熊老师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司机小吴敏锐地察觉到老板的心情,赶紧安慰道:“董事长,没事的,管他什么病,咱们给他送到省城大医院去,一准能治好的。”
那个农民听到这个称呼,在面对他们两个人时,变得更加拘谨了,笑着说道:“耶,熊老师教出了你这么个有本事的学生,这一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三人终于爬上半山腰。
炊烟袅袅的村子,四处都是土坯房子。
孩子们见到穿得跟电视上明星一般的陆文胜和司机,都好奇地围了上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痴痴地跟着走,跟着打量。
到了一户破落的院子,那个农民伸手一指,“这就是熊启林家了。”
接着他朝院子里的三间土坯房子高声喊叫道:“哎,启林媳妇,你们家来客人了,快出来迎迎啊。”
陆文胜便看见,师娘憔悴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张凄苦的脸面无表情,却在见到陆文胜后猛然变得惊喜,“文……文胜,你咋来了?”
熊启林就躺着里屋的床上,说是床,到不如说是一个土台子。
“熊老师,熊老师……我来看你了……”陆文胜在床边坐了下来,抓着熊启林的手用力地摇晃,想要摇醒他那张昏睡着的脸。
那脸已然没了人形,只剩下了一张皮。
两只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眶中,唯有翕动的鼻孔提醒着外人,这人还有一口气,还活着。
陆文胜不敢掀开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摸着熊老师骨节分明的手,他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就滑落了下来。
“是你啊,文胜,你咋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熊启林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只眯了一条缝,但也绽放出了久违的亮光。
“老头子,是文胜,文胜他找了好久,走了好远的路,才找到咱们这里来,这孩子有心啊!”熊启林媳妇感激地说道。
“你能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我可以,可以放心的走了。”熊启林努力地说道,声音十分沙哑,说话对他来说,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不,熊老师,你马上跟我走,我要带你去省城,去大医院给你看病。省城要是不行,咱们就去京城,我一定要治好你。”陆文胜握着熊启林的手,激动地说道。
熊启林媳妇缓缓低下头,并没有感到喜悦,绝望地说道:“不成了,文胜,熊老师大限就要到了,咱们就别再折腾了。肺癌晚期,本来就治不好,我也看书读报,这个我心里清楚。”
熊启林也说道:“是啊,孩子,你就让我落叶归根吧。”
陆文胜咬住嘴唇,忍住泪水,拿出石湾文胜学校的规划图摆到了熊启林眼前,“老师,我办了一所学校,我要让每个农村孩子都能念得起书,这是我小时候的理想,现在我终于实现了你知道吗!”
“好好……”在微弱的赞许声,熊启林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陷入了更长久的昏迷中,再也没有了清醒。
几天后,陆文胜为恩师安排了风光大葬。
这天,光是来送葬的熊老师曾经的学生,就达到了四五百人。
“师娘,为了纪念熊老师,我想把我学校的名字改成启林学校,您看行吗?”陆文胜在葬礼结束后,提议道。
“难为你有这份心,我替熊老师谢谢你了。”说罢,熊启林媳妇再次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