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从前,只要是韩弘煊带他去的场合,他也从来不必喝任何人劝饮的酒。
但是今夕不同往日了,递酒的那个人也留心着韩弘煊的反应。
韩弘煊没有阻拦,没有对此说半个字。
苏翎心里清楚,今晚他轻易走不出这里,垂眸接过酒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韩先生,我来晚了。”
一仰头,饮下半杯红酒。
这杯酒,就像是一个信号。
意味着苏翎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能被随意招惹轻亵的情人了。
韩弘煊不出面护着他,他就只是一个被叫来助兴的年轻艺人而已。
酒是人情,也是身份。喝不喝,已经由不得他。
苏翎没计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本就是酒量很浅的人,稍有一两杯就会上脸。
原本清冷疏淡的样子,在酒精的浇灌下,渐渐呈现出一种不堪一击的脆弱感。
他喝了几杯红的,又间杂有白的啤的。
他知道那些灌他酒的人是什么用心,他不愿在人前失态。撑到最后,韩弘煊终于出手拦下最后一杯酒,将他从座椅里捞起来。
苏翎原本以为韩弘煊会和那个年轻男生一起离开,却不想韩弘煊把他扔进车里,也跟着坐了进来。
轿车刚起步开出不足十米,还没离开会所后院,苏翎胃里已是一阵翻江倒海,拍着车窗发不出声音。
韩弘煊让司机停车,然后看着苏翎踉踉跄跄跌出车外,趴跪在车道旁的花坛边。
车门就这么开着,那抹瘦削的背影在廊灯下缩成一团。这整个晚上除了喝酒苏翎就没吃别的,剧烈干呕了一阵也没吐出什么食物。
韩弘煊在几分钟后下车,把一瓶水递给他。
苏翎的肠胃痉挛不止,痛得直不起身,几乎是跪在韩弘煊跟前。他一只手撑着花坛,另只手没接水瓶,却拽住了韩弘煊西装的袖口。
他抬眸看向高高在上的男人,眼尾生潮,哑着嗓子说,“看我这么狼狈,你满意了吗?”
这当然是醉话。苏翎最后那一分清醒的神志,早在迈出包厢的一刻就消弭殆尽了。
韩弘煊任他拽着衣袖,面色森冷,空着的那只手伸过去,抹掉他眼尾的湿痕。
直到此刻,他方才看出一点潜藏在他骨子里的倔强不羁。
三年的温存缱绻,他有过的反抗微不足道,也让韩弘煊误解了他的隐忍退让。苏翎原是做不来情人的那种人。既不懂得伏低做小,也没有天生媚骨。
韩弘煊明明可以给他一场繁荣奢靡的梦,他偏偏要痛着醒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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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苏翎在酒店套房的床上醒来。叫醒他的是经纪人向晴的连续来电。
向晴没有多说什么,转发给他一个新闻连接,说你自己看看吧。
等待网页打开前,苏翎已经隐约预感到了什么,随着屏幕上跳出的第一张照片,有关前一晚的记忆被全部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