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泠稍稍整理一下仪容,才出声唤她,“云芙。”
“表叔,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她也知晓谢西泠去外出查案,看到人时眼里布满惊讶,除此之外,眼底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安心。
谢西泠没说自己是连夜赶回京城的,也没提已经听闻近日发生之事。
他仅仅温声问:“我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可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话令季云芙生出一股踏实可靠的松快感,好似在暗示她——季云芙,有任何烦心之事,都可诉与他听;有任何难解之题,都有他为后盾。
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春夏交融时的微风,润物细无声,糅杂着含蓄的暖意与纠缠不息的燥热。
谢西泠的目光向来直白,是身处高位之人早已刻在骨子里的坦然,但这目光绝非无理,更多的是克制与包容。
在细碎的微光下,那双沉渊似的眸子竟也涤荡出层层温柔的涟漪,缓缓蔓延,润尽季云芙心尖的每一寸荒土。
在听到那些刺耳流言时,季云芙都不曾落过一滴泪,然此时此刻,她突然便忍不住,沉默地、倔强地哭出了声。
少女入撞怀中的那一瞬,谢西泠不禁想,自己居然会有束手无策之时。
正如此刻的他,在指尖触碰到季云芙的眼泪后,难捱的发现,比起自己的私心,他更怕她不能偿所愿。
第18章心中的弦,断了
夜里,谢西泠让谢九将有关裴燃的事,事无巨细,同他从头至尾汇报了遍。
裴燃的心意毋庸置疑,关键处在于,周家的手实在伸得太长,不仅在翰林院施压,更是试图左右裴母余氏的心思,逼他就范。
谢西泠慢条斯理捻动着腕间佛珠,不急,那便一桩桩、一件件慢慢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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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西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要搅浑翰林院这汪水,不过覆手之事。
然而不查不知,就连?*?他也未料到,会有意外收获——周家与英王那边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今朝中谁人不知,明昌帝正因英王一事头疼不已,前有英王部下私占铁矿偷铸兵器,后有驻地将领圈养私兵,虽名义上皆为英王下属所为,他本人道是一心在太后宫里侍疾,对此毫不知情。
但明昌帝又怎会轻信?太子仅是为英王说话,就触怒龙颜被禁足东宫三月,足可见圣心。
谢西泠盯着线报,冷冷扯了下唇角。
只是这条线藏得太深,饶是他发现端倪,也绝非一两日就能轻易将其揪出水面。
他暂未将此事上禀,而是私下搜集起更多蛛丝马迹。
至于翰林院中那位李侍郎之子,本就是烂泥一滩,他随意命下属挑了几条那人枉法之罪,便名正言顺将人请进了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