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闻言,稍稍松气,连忙伸手让香莲扶自己起来,“快,扶我去看看玉娇。”
一个多时辰后,大夫离开,谢玉娇幽幽转醒。
她的命姑且算是保住了,只是这一撞,撞伤了脑袋,不仅将过往记忆彻底撞没了,更是令她如今的心智,倒退回了七八岁的幼童时期。
不过这对于谢玉娇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季氏心疼不已,待谢玉娇身子将养的好些,连夜乘坐马车,着人将她们送去了郊外的庄子上,说是要陪她静养一段时日。
说是去静养,实则更像是怕留在京中要面临数不清的流言蜚语,也怕谢相问责,这才连夜躲了出去。
而事实果如季氏所想,京城这地界哪还能有密不透风的墙,何况是谢家女被伯爵府休弃这样的大事。
第二日,就有流言四起。
谢相如今年事已高,经此一事,一病不起,一连数日都没能上朝。
二女儿的婚事彻底废了,大女儿又是个病秧子不好许配人家,他心中越发坚定,要让谢西泠早些娶妻成家。
管他乐意与否,就算为了谢家声誉,他也得娶皇后的侄女。
待谢西泠的婚事一定,谁又还会记得她谢家二女儿的事。
但这件事他不打算直接告知谢西泠,他太了解这个儿子的性子,先前不过是在书房随意提起过一回,就引起了他的反感,若被他知晓自己有意操控两人相见,指不定他会如何给人难堪,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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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谢相到底还是不够了解谢西泠,三月初,京中便传出消息,皇后的侄女许配给了周家的嫡长子周子舒。
这件事于谢相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不仅是他,京中百官对此都颇感震惊。
周家与谢家一向立场中正,朝中党派之争早有多年,两家从不站队。但周家此举,无疑是一种明目张胆的宣告。
当晚,谢相将谢西泠叫到书房,无可避免地发泄了一场。
“你说,此事是不是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怎么我刚巧相中皇后的侄女,她转眼便与周家说亲了。”
谢西泠一脸平静,“父亲,我说过,我的婚事有我自己的考量,旁人谁都不能干预,就算是您,也不例外。”
“好,好一个就算我也不例外!”谢相猛地站起身,指着谢西泠的鼻子道:“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自然是有的。”
“那你便同我说说,你究竟有什么考量!”
“现在说来还为时过早。”谢西泠显然不欲谈起此事,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抛开个人私心不谈,我亦认为,娶皇后侄女,于谢家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谢相皱眉,冷静下来,没了方才的气焰,“此话从何说起,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父亲难道不觉得,于乱世之中,太子之平庸、品性温良、优柔寡断,便是他登基的最大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