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芙不敢掉以轻心,并未动作,仔细留神着谢相接下来会同她说什么。
等谢相搁下茶杯,侧眸瞧过去,见她没动作,和煦问道:“小丫头怎么不喝?”
“不渴。”季云芙这也是实话。
谢相没再追问下去,而是道:“丫头,莫要怕,我今日叫你过来,并非想棒打鸳鸯。”
季云芙想过千百种开场,唯独没料到眼前的状况。
她失神一瞬,换来谢相一声笑。
“我记得去年这时候,我曾想给那小子说门亲事。”谢相说着,边转头看向她,“皇后的侄女、太子表妹顾如兰,丫头应当听过她?”
季云芙稳下心神,点了点头。
不仅听过,前些日子还同她打过照面。
谢相如此说,她也能懂对方话中的深意。太子继位在如今看来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若当初选择顾如兰,其实就是代表着肃来中立的谢家选择拥护太子。
但谢西泠拒绝了谢相的提议,且同他有所交待。谢西泠同谢相说了什么季云芙当然猜不到,她只知道当时的谢相一定信了谢西泠的说法,才选择继续观望。
那眼下呢,对方提起此事意欲何为?
“西泠那孩子主意大,莫说是你姑奶奶,就连我都做不了他的主,他这模样,和我当初一模一样。”谢相感慨道:“曾经我也同他一样,有一个心仪女子,那女子与我乃是青梅竹马
若季云芙没记错,谢相原配妻子乃是曾经的尚书之女。
“我当时心高气傲,以为自己将所有路铺好,将她娶进门就万事大吉。然而我将她娶进门,却才是真正的害了她。”
“姑爷爷所说的‘青梅竹马’是”
“就是我曾经的妻子。”
季云芙心里一惊。
“你不知道,她出身其实并不好,原本只是家中庶女,但小丫头,你应当知晓‘事在人为’,当时谢家正逢鼎盛,与今日相比不遑多让,我既下了决心要娶她,甚至无需我出手,便有的是人、有的是法子让她以尚书嫡女的身份名正言顺嫁给我。”
季云芙茫然的眨了眨眼。
可她还是死了,连同她的孩子。
“就算一朝天子,也有受人掣肘的时候。我能护得住她,但不可能无时无刻地护着他。”
独木难支,说到底,还是逃不过家世二字。
季云芙忽觉心中一阵悲凉。
她可以不在乎世人的议论,但那些议论却永远不可能消失。
门不当户不对,或许谢西泠能护她一世周全,可若是连他都深陷身陷囹圄呢。
相爱之人都可以为对方以身赴死,可谁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为自己所累呢?
而她无疑就是拖累谢西泠的人。
“姑爷爷,您还是想劝我与他分开。”
谢相轻笑一声,摇头道:“小丫头,我不是想插手干预你二人之事,而是依着眼下的情形,你们或许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