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人,你说呢?”刘病已把话题抛给了霍光问道。
当年卫太子巫蛊案,霍光是见证人,如今霍光手握军权乃朝廷第一权臣,他若不发话,文武百官便难开口,所以刘病已问他的意见再合适不过。
霍光原本食邑只有三千户,刚才刘病已借封赏拥立有功之臣的名号,给霍光增加食邑一万七千户,算是给了霍光一颗大甜枣。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霍光刚从刘病已那里得了这么大好处,此时也不好驳刘病已面子。
霍光眉头一皱,然后不假思索地答道:“陛下要为生父生母修建墓园,臣以为从孝道的角度上说是合情合理的,不过园陵规模上我认为史皇孙的陵墓应当比照诸侯王,配置供奉采地三百户。至于卫太子的谥号嘛,臣认为取名为戾较为合适!”
戾字,表示有罪的意思,这是个非常糟糕的谥号。给刘据定谥号为“戾”,表示其仍是个有罪之人。
霍光给刘据定谥号为戾意在敲打刘病已,告诉他他是罪人之后,如果不是他霍光,刘病已永远只会是个碌碌无为的市井小民。
因此霍光的话说完,群臣都屏气凝神,用眼角余光去瞄皇帝刘病已,生怕他会因此大发雷霆,进而君臣闹得不高兴。
刘病已一笑说:“霍大人的话甚合朕心,众位爱卿怎么看?”
听刘病已这样一说,众臣脸上紧绷的神情方才舒展,齐声道:“臣等无异议!”
“既然大家无异议,那这一条也便定下来了!”刘病已道,“剩下最后一项,朕打算为孝武皇帝立庙发丧,众爱卿认为如何?”
立庙发丧,其实是两件事,立庙是指给前皇帝立庙号,并设立庙宇,一年四季按时派礼官祭祀。
这庙号可不是想立就能立的,大汉立国以来,到刘病已这儿已经是第十个皇帝。然而拥有庙号的不过汉高祖刘邦、汉文帝刘恒两位,庙号分别为太祖和太宗。
汉武帝刘彻在位五十三年,北击匈奴,南并南越,开疆拓土,然而刘弗陵当皇帝期间并未给其立庙,原因就在于刘彻晚年穷兵黩武,重用酷吏,单单一个巫蛊之案,就让几十万丧命,派李广利出征,又让七万汉军儿郎命丧草原。
长安百姓对刘彻是颇有微词。刘弗陵和霍光正是顾忌于此,所以才未给刘彻立庙。
而发丧,则是新帝以后继者的身份对已故皇帝举行国丧,一般要求新帝是已故皇帝的后嗣方可发丧。
这汉昭帝刘弗陵是汉武帝刘彻的亲儿子,他给刘彻发丧是最合适的。
不过,武帝晚年社会动荡,刘弗陵即位时又年幼,所以为了让政权平稳过渡,刘弗陵即位后,辅政大臣们采取的是隐而不丧。
再后来,刘弗陵慢慢长大,大权都在霍光等权臣之手,刘弗陵便也无心再为父皇刘彻发丧。
一代雄主逝世多年,竟连像样的丧礼都未举行,不免让人觉得遗憾。
此时,刘病已登基半年后,以皇曾孙的名义为刘彻立庙发丧,既表明自己继承皇位的合理性,又弥补了霍光等发迹于刘彻时代的旧臣心中的遗憾,算是一种讨好,可谓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文武百官对皇帝的心思也是猜的到的,不管立庙也好发丧也好,归根到底都是皇帝老刘家的事,跟外人无关。
而霍光一向敬重刘彻,他对刘病已的这一提议也不会反对。
既然只是皇家内部的事,刘病已和霍光都支持,那百官自然都无异议,纷纷表示支持。
然而,这一片支持声中却有一人站出来发表异议。
“陛下,臣反对!”
刘病已和殿中群臣转过脸去看,只见那人乃是长信少府关内侯夏侯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