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侯回府知晓此事后,就让鹤长风去祠堂里跪了数日,反省过错。
碧蘅自然也听说了和丰院里发生的事情,不过就当做了耳旁风一般,别人如何也与她无关。
夏天的小尾巴一溜烟就没了影,早秋的天里仍旧掺杂着令人生厌的闷热,不过清晨和傍晚的热气总算消散了许多,尤其是晨时破晓,空中的气息爽朗了不少,有股淡淡的薄秋之意。
这天,碧蘅起得特别早,趁着此时的天干净清爽,于是迈步走出屋内,择了一条清幽的小径,四处散散步。
不多时,她便来到了一竹林附近,正想找个地方歇歇,一阵飒飒之声从繁茂苍翠的竹枝绿叶间鼓动而来,她循着声而去,只见是鹤年手持一柄黑玉剑,在林中的空地上挥舞着剑锋。
招式变幻多端,她还来不及看清男人前一式进攻的姿态,却观剑刃猛然翻转,肃寒剑气在阵阵折射的白光中朝四周挥散而去,一朵朵凌冽至极的剑花纷至沓来,在他翻滚的藏青色衣衫下化作惊莲。
碧蘅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的一招一式,眼神里是目不暇接的神采。虽说她在扬州时跟着王兄学了一些招式,而且剑舞也练习得越发熟悉,可是现下跟鹤年练剑时的磅礴大气比起来,真是有些…中看不中用!
男人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于是赶紧结束自己的招式,刚歇下剑时,她便提步走了过去。
他的额上有一层薄薄的细汗,鬓角处的碎发都润湿了一两缕,见状,碧蘅掏出袖中的手帕,递给了他。
“喏,你擦擦吧!”
男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似是有些不太习惯她忽如而来的亲近。
他犹豫了一瞬,赶忙伸手接过来,口齿不甚清晰道,“谢谢。”
“对了,你…是每日都要…这般练习吗?”她夺过他手里的黑玉剑,刚欲稍微比划两招。
可她没想到这柄剑这么重,自己单手竟然还拿不动它,必须两只手才能将它举起来。
碧蘅还打算试着比划一下,但到头才发现居然挥不动。她略显尴尬地把黑玉剑还给了他,后者顿时轻笑出声,“这剑比较重,一般不适合姑娘。”
“那你笑什么?我就是力气小了一些,说不定别的姑娘就可以使唤得动它呢。”碧蘅有些气馁,她生来就不是一块学武的料,有时只能勉强跟着王兄学两招。
鹤年并不是取笑她,于是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把剑不适合你。如果你想要练剑,我可以为你寻一把好剑。”
“哦…可是,就算剑寻来了又怎样,又没有人肯教我,平日里我都是自娱自乐。你呀,就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专门去找什么剑。”
虽然男人主动开口说要给她寻一把好剑,可是如果没有人指点她,岂不是把好剑搁在角落里生尘?
这时,碧蘅脑瓜子稍稍转了一下,试探道,“要不,你教教我?”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满脸哀求的神色。
“可是…”鹤年有些犹豫。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她也不想强人所难。
对此,他连忙说道,“不是的,就是…我平时可能比较忙,所以只有晨时和晚间有一些空闲,而且我平日里都起得比较早,可能…跟你的作息不太一样。”
他每日起床时,那个点她几乎都卧在床榻上酣睡,而且这么些日子以来,他瞧见她早起的时候…几乎都没有。
“那…我往后可以早起一些,但…也不能太早了,你看怎么样?”碧蘅跟他打着商量,这些天宅在屋子里都快发霉了,她是真的想做一些事情消遣一下。
小娘子的眸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泽,期盼之意很是明显,鹤年自是不忍拒绝。
“那好吧!”他同她说了时辰,至于这地点,容他再想想。
“你真好,你放心,明日我绝不会赖床的。”她拍着胸口保证说道。
见他手中还握着自己的手帕,而且方才也并没有拿它来擦汗,于是碧蘅抽出这一角手帕,踮着脚给他擦拭着额角的细密汗珠。
“你低一下,低下来嘛。”男人高高大大,她踮着脚,不多时腿就酸了,于是她干脆捏了一下他坚实的小臂,如此提醒道。
鹤年配合着她的动作,乖乖地矮了矮身子。
男人眼眸低垂,细密眼帘中不经意泄露的流光尽数在她近在咫尺的玉颜上流连忘返,眸底埋藏着深深的欢喜愉悦。他想,她对自己或许终究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