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广陵王离京,已有半年。
这半年来,广陵王的家书倒是从不断绝,什么破事都要事无巨细地汇报一遍,仿佛他还在帝京从未离开一般。
于是,官家的妒火也从未消减,日渐勤勉,辛勤耕耘。皇后的肚子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为了皇嗣着急的不止官家一人,太后也日夜烧香祈福,手抄经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抱孙子。
眼看后宫空虚,世家蠢蠢欲动,却都叫官家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最先坐不住的自然是崔家,求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只说头疼不见外客,将几个娘家人给打发了,又准备了好些点心,去把皇后请了过来。
“哀家这里有个好方子,好孩子你过来看看。”
崔氏笑得慈眉善目。
迟迟心想,一到这种事她就是好孩子。等官家非得跟她搂搂抱抱,误了早朝的时候,她就是不受待见的皇后。
皇家的人都这么擅长变脸的吗?虽腹诽着,还是端庄大方地走上前去福了一福,乖巧地问道:“不知母后要给儿臣看什么方子?”
崔氏将那张纸塞进她手中,“哀家知道,这怀嗣是夫妻二人之间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掌控的。兴许是……咳。母后不便明说,你将这方子拿着,煎给皇帝服用,不出半月定能一举得男。”
崔氏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很怕叫人听了去。
“……”迟迟想起那人床榻之间的雄风。为何会怀疑他有什么问题?他娘亲怎么都不盼着点好。
迟迟轻咳一声,“母后,实则是臣妾体虚,官家体谅臣妾,想着养好了身子……”
就施探微那样儿的,再补?再补可能英年早逝的就是她了。
“哀家说了你就拿着,哀家都已经拿你当自己人了,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崔氏苦口婆心道,“之前,哀家也是没有动静,还是先帝爷得了这个方子,才有的奇效,不说别的,探微和见青就是先帝爷用了这方子以后,哀家才怀上的。你就相信哀家。”
崔氏拍着她的手,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迟迟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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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施探微捏着那纸药方,一目十行看完,脸色平静,“以后别去慈安宫了。朕看母后在宫中待得实在无聊,不若去行宫避避暑。”
“探微哥哥,她可是你的亲娘啊。”
迟迟连忙劝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母后也是好意。”
“那皇后的意思是,朕确实该补上一补了?”一声轻笑,施探微步步逼近。
“倒……倒也不必。”
迟迟被逼到角落,眼看狼爪就要冲自己伸来,她简直欲哭无泪,“探微哥哥,我真的不行了,我不行了。”
这模样,就好像一个唯恐被榨干的怯懦夫郎。而面前之人,则是那如狼似虎的妇人。
施探微都气笑了,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他处理着朝政都在想着她,总想时刻看着,时刻抱在怀里才能安心。
怎么她却像躲着洪水猛兽一样躲着他?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把她拽起来,他眼底隐隐有戾气,表面却仍旧温柔,“皇后是嫌朕伺候的不舒心?”
“没有没有。”迟迟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那为何,这般惧怕为夫,”他抹去她的泪,眼神很深,“为夫又不会吃了娘子。”
迟迟瑟瑟发抖,眼眶红得像是兔子,张口就指控:
“我觉得会……”
每次跟他那啥完,就跟从饿狼口中吐出来似的。这人在床榻间的那股狠劲儿,好像非得把她嚼碎了吞进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