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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生民之什

生民

厥初生民①，时维姜嫄②。生民如何？克禋克祀③，以弗（祓）无子④。履帝武敏，歆⑤。攸介攸止⑥。载震载夙⑦。载生载育，时维后稷⑧。诞弥厥月⑨，先生如达。不坼不副，无菑无害。以赫厥灵。上帝不宁，不康禋祀。居然生子。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会伐平林；诞寘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实覃实讠于，厥声载路。诞实匍匐，克岐克嶷，以就曰食。蓺之荏菽，荏菽旆旆。禾役穟穟。麻麦幪幪。瓜瓞唪唪。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茀厥丰草，种之黄茂。实方实苞，实种实褎。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实颖实栗。即有邰家室。诞降嘉种：维秬维秠，维糜维。恒之秬秠，是获是亩；恒之糜芑，是任是负；以归肇祀。诞我祀如何？或舂或揄，或簸或蹂，释之叟叟，烝之浮浮。载谋载惟，取萧祭脂，取羝以。载燔载烈，以兴嗣岁。卬盛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时？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注释】

①民：人，指周人。②时：是。姜嫄：传说中远古帝王高辛氏（帝喾）之妃，周始祖后稷之母。姜是姓。嫄亦作原，是谥号，取本原之义。以上二句言姜嫄始生周人，就是指生后稷。③禋（音烟）祀：一种野祭。祭时用火烧牲，使烟气上升。这里似指祀天帝。一说指祀郊禖。襟是求子之神，祭于郊外。④弗：“祓”的借字。祓是除不祥，祓无子就是除去无子的不祥，也就是求有子。⑤履：践，踩。帝：天帝。武：指足迹。敏：脚拇指，“武敏”就是足迹的大指处。歆：欣喜。姜嫄践巨人脚印而感生后稷的故事是周民族的传说。（或疑履迹是祭祀仪式的一部分，即一种象征的舞蹈。所谓帝就是代表上帝的神尸。神尸舞于前，姜嫄尾随其后，践神尸之迹而舞。）⑥介：读为愒，息。这旬是说祭毕休息。⑦震：娠，就是怀身。夙：肃，言谨守胎教。⑧时维后稷：即是为后稷。后稷又名弃。⑨诞：发语词，有叹美的意思。弥：满。弥厥月：言满了怀孕应有的月数。先生：犹言首生。如：读为而。达：滑利。这句是说头生子很顺利地生出。

坼（音拆）：裂。副（音劈）：破析。这句是说生得滑利不致破裂产门。菑：灾字的古写。赫：显。这句是说因上述的情况而显得灵异。宁、康：都训安，言上帝莫非不安享我的禋祀吗？这是写姜嫄的惴惧。践大人迹而生子是大怪异的事，姜嫄疑为不祥，所以下文又说“居然生子”。居然：徒然。生子而不敢养育所以为徒然。这里三句辞意和下章紧相连接。隘：狭。这句是说将婴儿弃置在狭巷。腓：见《采薇》篇。字：乳育。平林：平原上的树林。会：适逢。这句是说适逢有人来伐木，不便弃置。呱：啼哭。实：与寔同，作是解。覃：廷。：大。载：满。以上二句言婴儿哭声壮大。匐：古音必。匍匐：伏地爬行。岐：知意。嶷：古音逆，认识。克岐克嶷：是说能有所识别。以：同已。就：求。以上三句是说后稷当才能匍匐的时侯就很聪颖，能自求口食。

蓺：种植。荏菽：大豆。这句的“蓺之”两字贯下“禾役”、“瓜瓞”等句。旆旆：即芾芾，茂盛。役：《说文》引作颖。禾尖。穟穟：美好。幪幪（音蒙）：茂盛覆地。唪唪（音蚌）：《说文》引作菶菶，多果实貌。以上五句是说后稷知道游戏时候就爱好种植，所种瓜谷无不良好。相：助。以上二句是说后稷的收获有助成之道，即指下文茀草等事。茀：拔除。黄茂：指嘉谷。方：整齐。苞：丰茂。种：犹肿，肥盛。褎（音袖）：长高。发：舒发。秀：初长穗。坚好：言谷粒充实。颖：垂穗。栗：犹栗栗，众。以上五句依禾生长成熟的次第描写禾的美好，言外见出人工之善。邰（音台）：地名，又作斄，音同。邰故城在今陕西省武功县西南。这句是说后稷到邰地定居。相传后稷在虞舜时代佐禹有功，始封于邰。降：言天赐。秬（音巨）：黑黍。秠（音痞）：一稃（米壳）二米的黑黍。穈（音门）：赤苗嘉谷（初生时叶纯色）。（音起）：白苗嘉谷（初生时色微白）。恒：读为亘，犹满。恒之秬秠：言遍种秬秠。是获是亩：收割而分亩计数。任：犹抱。肇：始。以上五句言遍种四种谷，成熟后收获抱负而归，始祭上帝。揄：《说文》作舀，取出。蹂：揉搓。释：淘米。叟叟：亦作溲溲或，释米之声。烝：同蒸。浮浮：《说文》引作烰烰，热气上升貌。以上四句写准备用于祭祀的米和酒。惟：思。言思念于祭祀的事。萧：香蒿。祭脂：即牛肠脂。祭祀用香蒿和牛肠脂合烧，取其香气。羝（音底）：牡羊。

（音钵）：祭道路之神。因为将要郊祀上帝，先祭道神，就是《说文》所说“将有事于道，必先告其神。”达句是说取牡羊为牲以用于祭。燔（音烦）、烈：烧烤。这句是说将萧与脂烧燎起来。岁：古读如“雪”。嗣岁：来年。这句是说祭祀是为了兴旺来年，意思就是祈求来岁的丰年。卬（音昂）：我。豆：盛肉食器，木制。登：瓦豆。居：安。歆：享。胡：犹何。臭：气息。即指上文“其香始升”的香。亶：诚。“时”，得其时。这句是说何以那馨香之气这样地真正得其时呢，这是赞美

的话。迄：到。以上三句是说后稷始创周人的祭祀制度，直到于今，庶几乎没有获罪于天，遗恨于心的事了。

【译文】

最初生下周祖先，那是有邰姜嫄娘。如何生下周族人？姜嫄祈祷祭上苍，因为尚未生儿郎。踩了上帝拇趾印，神灵保佑赐吉祥。十月怀胎行端庄，一朝生子勤抚养，便是后稷周先王。怀孕足月期限满，头胎生子真顺当。产门没破更没裂，无灾无难身健康，显出灵异和吉祥。上帝原来心不安，姜嫄惊慌祭祀忙，徒然生下小儿郎。把他丢在小巷里，牛羊喂奶当妈妈。把他丢到树林中，樵夫砍柴救娃娃。把他丢到寒冰上，**展翅温暖他。后来**飞走了，后稷啼哭声哇哇，哇哇不停嗓门大，声音满路人惊讶。后稷刚会地上爬，又是聪明又乖巧，能够觅食吃得饱。少年就会种大豆，大豆一片长得好。种出谷子穗垂垂，麻麦茂密无杂草，瓜儿累累真不少。后稷种地种得好，能够想出好门道。除却满田野生草，选择良种播得早。种籽含苞吐嫩芽，禾苗窜出向上冒。拔节抽穗渐结实，谷粒饱满颜色好，禾穗沉沉产量高。定居邰地乐陶陶。后稷推广好种籽，子子粒粒黍米大，穈子高粱棵棵粗。遍地秬子和秠子，收获下来堆垅亩。遍地穈子和高粱，挑着背着忙运输，运回开始祭先祖。说起祭祀怎个样？有的舂米有舀粮，有的搓米有扬糠。淘米声音叟叟响，蒸饭热气喷喷香。祭祀大事同商量，涂脂烧艾味芬芳。拿来公羊剥去皮，又烧又烤供神享。祈求来年更丰穰。我把祭肉装进碗，木豆瓦登都用上，香气渐渐溢满堂。上帝降临来品尝，菜饭味道确实香。后稷开创祭祀礼，幸蒙神佑没灾殃，至今流传好风尚。

行苇

敦彼行苇①，牛羊勿践履②。方苞方体③，维叶泥泥④。戚戚兄弟⑤，莫远具尔⑥。或肆之筵⑦，或授之几⑧。肆筵设席⑨，授几有缉御⑩。或献或酢，洗爵奠斝。醓醢以荐，或燔或炙。嘉殽牌臄，或歌或咢。敦弓既坚，四既钧。舍矢既均，序宾以贤。敦弓既句，既挟四。四如树，序宾以不侮。曾孙维主，酒醴维醹。酌以大斗，以祈黄耇。黄耇台背，以引以翼。寿考维祺，以介景福。

【注释】

①敦（tuán）彼行（háng）苇：那路边的芦苇丛丛密密。敦：丛聚的样子。行：道路。②牛羊勿践履：不要让牛羊践踏它。勿：不要，别。③方苞方体：芦苇茂盛茎杆茁壮。方：正，正当。苞：茂盛。体：长成形体，长出茎杆。④维叶泥（nǐ）泥：叶儿蓬勃翠绿。维：语气词，表示肯定语气。泥泥：茂盛的样子。⑤戚戚兄弟：亲如骨肉的兄弟。戚戚：亲爱。⑥莫远具尔：不要互相疏远，都要彼此亲近。莫：别，不要。远：疏远。具：通“俱”，都。尔：通“迩

”，近，亲近。⑦或肆之筵：又给他们铺上竹席。或：又，表示并列的几个动作。肆：陈设，铺上。之：他们，指客人。筵：竹编的垫席。⑧或授之几（jī）：又给他们摆好几案。授：给予。几：矮桌，古人设在座前摆放食物。⑨肆筵设席：铺好竹席，展开蒲席。设：陈设，铺设。席：莞蒲织的席子。⑩授几有缉（qī）御：侍者轮流将菜肴摆上几案。缉：相继，轮番不断地。御：进献，上菜。或献或酢（zuò）：有的（主人）敬酒，有的（客人）回敬。或：有的人。献：主人向客人敬酒。酢：客人回敬主人。洗爵奠斝（jiǎ）：主人洗好酒杯斟酒敬客，客人饮毕置之案上。爵：古代的酒器，青铜铸成。奠：放置。斝：古代酒器，与爵类似。周代饮酒仪式是：敬酒前要将酒杯洗一洗，斟满酒后敬给客人，客人饮毕将其放在几案上。醓（tǎn）醢（hǎi）以荐：摆上多汁的肉酱。醓：肉酱的计。醢：肉酱。以：用。荐：进献，摆上。或燔（fán）或炙（zhì）：有的是烧肉，有的是烧肉。或：有的，有的东西。燔：烧熟的肉。炙：烤熟的肉。嘉殽脾臄（jué）：美味佳肴有百叶和牛舌。嘉殽：同“佳肴”。脾：通“膍”，牛百叶。臄：牛舌。或歌或咢（è）：有人唱歌，有人击鼓。号：只击鼓而不唱歌。敦（ｄｉāｏ）弓既坚：雕弓都刚劲有力。敦：通“雕”，绘有彩画的。既：都。四既钧：四个人都用同样的箭。：金属箭头的箭。钧：通“均”，一样。舍矢既均：开弓放箭，箭箭中的。舍：放，射出。均：都（射中）。序宾以贤：按照射技高低排列宾客座次。序：排列次序。以：按照。贤：才能，这里指射技。句（gòu）：通“彀”，拉满弓，张弓。既挟（xié）四：四支箭都搭在了弦上。挟：接，箭与弦相接，即将箭搭在弓弦上。四如树：四支箭如同用手插在靶心上一样。树：竖立，插。序宾以不侮：排列宾客座次也不怠慢射不中的宾客。曾孙维主：这位贵族是主人。曾孙：先王的后代，这里指宴客的贵族。维：语气词，加强判断语气。酒醴（lǐ）维醹（rú）：美酒芳香醇厚。醴：甜酒。醹：（酒味）醇厚。酌以大斗：用大杯斟酒。酌：舀（酒），斟。以：用。斗：古代的一种酒器。有柄。以祈黄耇（gǒu）：从而求神保佑大家健康长寿。祈：向鬼神祷告、恳求。黄耇：长寿。黄耇台背：长寿老人弓腰驼背。台背：驼背。以引以翼：在前边领他

，从两旁搀扶他。以：连词，表示两个动作并存。引：牵引，在前面导引。翼：从两旁搀扶。寿考维祺：长寿健康就是吉祥。考：寿命长。祺：吉祥。以介景福：从而祈求大福。介：求。景：大。

【译文】

路边芦丛发嫩芽，别让牛羊践踏它。苇心紧裹初成形，叶儿柔润将长大。兄弟骨肉应友爱，互相亲近莫分家。铺上筵席请客人，敬老茶几端给他。摆好酒菜铺上席，侍者轮番端上几。主人献酒客回敬，洗杯捧觞来回递。献上肉糜请客尝，烧肉烤羊美无比。牛胃牛舌也不差，唱歌击鼓人人喜。雕弓拉起劲儿大，利箭匀直质量佳；放手一箭就中的，各按胜负来坐下。雕弓张开如满月，箭儿上弦准备发。箭箭竖在靶子上，败者也不怠慢他。宴会主人会当家，美酒醇厚味不差；斟上美酒一大杯，敬祝老人寿无涯。老者龙钟行不便，侍者引路扶着他。“长命百岁最吉利，神明赐您福份大。”

既醉

既醉以酒，既饱以德①。君子万年，介尔景福。既醉以酒，尔肴既将②。君子万年。介尔昭明③。昭明有融④，高朗令终⑤。令终有俶⑥。公尸嘉告⑦其告维何⑧？笾豆静嘉⑨。朋友攸摄⑩，摄以威仪。威仪孔时，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类维何？室家之壸。君子万年，永锡祚胤。其胤维何？天被尔禄。君子万年，景命有仆。其仆维何？釐尔女士。釐尔女士，从以孙子。

【注释】

①既饱以德：备受德泽，受足了好处。这种解释，和上句及第二章的前两句不协调。一说：“德”是“食”之误写，可从；②尔肴：你们的荤菜。将：美，精；③昭明：光明；④融：长远，永久；⑤高朗：高朗。令终：美好的结局，好结果；⑥俶（chù畜）：开始，美好的开头；⑦公尸：古代天子祭祀中代表被祭者的神灵而受祭的活人。由于用卿担任尸，所以称公尸。嘉告：美好的祝告，祝辞；⑧维何：怎么样；⑨笾（biān边）：在祭祀和宴会时用来盛果脯等物的竹编食器。静嘉：清洁精美。⑩攸：于是。摄：辅佐，相帮；威仪：礼节；孔时：很好；不匮：a．孝子的孝心不会减少。b．上帝对孝子的奖励不会亏缺。匮：缺乏；锡：赏赐。尔类：你的同类，即你的合家老小；壸（kǔn捆）：广，扩充。和睦团结；祚：赐福。胤：子孙后代；被：加给，施加；景命：大命，上帝的命令。仆：奴仆，指奴隶和农奴；釐（lí梨）：赐予。女士：女奴仆和**仆；从以孙子：那些奴仆的子孙也跟着你的子孙当奴仆。从：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