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地念着刺字的内容,每念一句,庞云的脸色便白一分,他按着扶手的手指微微发颤,不等裴故念完,庞云便受不了似的站起来出声制止:“没有官印,没有身份证明,只有这谁都可以刺在背上的刺字污蔑老夫,这是污蔑,污蔑!”
裴故的声音被打断,他慢悠悠地盯了一眼庞云,音色平和,“太师莫急,本相不过是查看证词罢了,并未说太师有罪。”
庞云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意识到自己方才过于失态,冷哼一声,狠狠咬牙坐下了。只是这回,他看向苏臣年的眼神不再透着不屑与轻蔑,转而浸满了怨毒。
没想到当年那苏淮的儿子竟然活下来了,竟然没杀死他!
若是此次安然脱身,他一定要将这小子斩草除根!
裴故坐回堂上,垂眼看向苏臣年:“你背上的刺字虽看得出来并非近日所刺,暂且排除伪造的可能,但却无法证明是苏淮本人所刺。这刺字的真实性与可信度亦无从考证,苏臣年,你可还有旁的佐证?”
苏臣年道:“草民有!”
他取下脖颈间常戴的一枚吊坠,用力将它一掰掰断了,露出其中一卷泛黄的白纸。苏臣年小心翼翼地取出这卷白纸,双手奉上,“禀丞相,这是家父当年与庞太师密谋时互传的一封书信,请丞相过目。”
裴故命人接过那卷书信。
庞云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卷泛黄的书信被递到裴故手上,他半信半疑,一方面觉得那信说不定是拿来诈他的,一方面又隐隐担忧真有什么,毕竟,他还真没想到苏淮会给自己留这个后手。
裴故展开信纸仔细阅读起来,越读他身上的戾气越控制不住,他猛地拍桌,站起身来,将信纸收好放进盒子里,“苏臣年不必再审,来人!将苏臣年带下去,严加看管,断不得使其受害!”
“是!”立时就有侍卫上前将苏臣年保护起来。
裴故转身看向庞云,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恶意,“至于庞太师,这些证据会亲自呈到陛下面前,庞太师,自求多福吧。”
庞云对这变故猝不及防。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明显的怒意质问道:“那封信写了什么?!丞相为何不公布出来!”
裴故掸了掸衣袍,微笑道,“明日交给陛下亲自过目便是,公不公布,没什么必要。”
语罢,他不再看庞云,径直命手下人带着苏臣年出去了。
庞云留在大堂中气得冒火。
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他心中又阵阵掠过惊慌,若是那信上真有什么能坐实当年的事……那他此次必定难逃一死!
庞云坐不住了,匆匆往乾元殿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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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一晚注定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