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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留下照顾的人,还要有能信得过的大夫时刻守在身边才安心,就像黛玉担心的那样,贾敏的年纪确实不小了,生育时肯定会有一定的危险性,因此手段高明的大夫必不可少。
提到擅长妇科的大夫,林海就想到了远在姑苏的二房堂兄,二房叔母庞氏是当地的杏林名族出身,尤其擅长妇科,堂兄一身医术便是跟外祖家学的,若是侄子的病已经痊愈,最好能把叔母请到家中看护妻子才最为保险。
至于到扬州后打理内宅的事就交给女儿和吴彧了,黛玉身为林家大姑娘,由她出面跟官员内眷交际才不会显得失礼,再有吴彧在外面打点,如此方能保证到任时内外无虞。
等开春后运河通畅,妻子的胎相也稳了,再乘船去扬州不迟,到时家里一切都是妥贴的,才好安心养胎坐月子。
贾敏也觉得丈夫的想法很周全,就是心疼女儿小小年纪就要担起家里的重担,至于能力方面她倒不担心,黛玉打小就心智过人,又是跟在她身边见惯了的,又有管家辅助,打理好内宅不是多难的事。
林海的信送出去,蓬莱舅舅家很快回了信,张舅舅让林海尽管放心,等他把书院的事安排妥当就去济南府,买宅子安置的事交给他就好。
姑苏一直没信回来,半个月后堂伯全家打包把自己送了来,林海听管家报说堂兄带着叔母和侄子来了,心中又惊又喜。
喜的是有两个杏林高手在家里,妻儿可保无虞,惊的是小侄子年幼体弱,一路乘船北上还不得折腾坏了。
他快步迎出去,连给长辈见礼都顾不得了,双眼直往孩子身上看。
见堂兄怀里抱着的小娃娃面色红润,眼睛明亮,林海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躬身向一旁的老妇人行礼,请恕怠慢之罪。
庞叔母年近七十,头上依旧乌发如墨,没有一根银丝,看起来只有五十出头的样子,双眼盈润如水,不见丝毫老态。
见侄子向自己赔罪,她哈哈一笑浑不在意,伸手把林海身子拽直,上下打量过后眉头一紧,
“我还不知道你是担心孩子么,有什么好恕罪的。当初见你时你才十六七,如今快四十了吧,老得还真是快啊。”
黛玉在内宅听说堂伯和堂祖母到了,立即跑出来迎接,到门口就听到这位祖母说自家爹爹老了,她脚下打滑,差点扑进正堂,心说就这直来直去的劲儿,这位跟师傅肯定对路子。
堂伯林江跟林海也是许久不见了,放下儿子让他给堂叔磕头。林海虽是叔叔,可孩子能活下来全靠他源源不断送来的名贵药材,说是再生之父也不为过了。
林海哪能让小孩子跪在冰冷的地上,一把就将林翀抱在怀里,这孩子长得一看就是林家人,他是越看越喜欢。
林翀常听父亲祖母提到叔叔一家,又有黛玉时常送来的信件,虽然从未见过林海这位堂叔,感觉却非常熟悉。
他笑嘻嘻的被林海抱起来,越过肩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黛玉,指着黛玉就叫姐姐,挣扎着要下地去找她。
黛玉看到林翀的小脸时就愣在了门口,这娃儿跟她梦里见到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连笑起来的酒窝都在同一个位置,这也太神奇了吧。
林翀一声姐姐把她叫回了神,让花花留在门口,她紧走几步来到被放下的小家伙身前,贴近时发现连气息都跟梦里的相同,难道这个世界真有神仙魔怪不成?
林翀小黛玉一岁,打小又吃药比吃饭多,个头就没长起来,比她矮了一个头。
他仰头打量黛玉,把眼睛瞪得溜圆,语带期盼的开口,“姐姐,我们在梦里见过的对不对。”
听他提到梦境,黛玉更加惊奇了,便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是啊,我做梦时也梦到过翀儿,我们还说了好些话,可惜醒来就忘得差不多了,翀儿可记得我们在梦里说过什么吗?”
林翀的小脸皱起,可怜巴巴的摇头,“我也记不得了,跟爹爹和祖母说我梦到了姐姐,他们还不相信。”
林江母子听得目瞪口呆,这种事能相信才有鬼了好吧,他们只当是侄女信写得多了,小孩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幻想出来的,听黛玉也说梦到了林翀,两人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贾敏这时也扶着丫头迎了出来,听黛玉说忘记了梦中情形,就知道她是在套话骗人,无奈的跟林海对视一眼,才俯身见过庞叔母和兄长。
林江跟林海是同一个祖父的叔伯兄弟,长得至少四成相似,他比林海还要清瘦几分,很有些道骨仙风的气度,一看便知不是凡俗中人。
见弟妹福身见礼,他也笑着拱手回礼,丝毫不见局促之态。
庞叔母见侄儿媳妇面色有些发白,便抬手把贾敏扶到椅子上坐好,让她把个脉先。
林海也请兄长落坐,又叫来管家去安排屋舍。
黛玉就牵着林翀对长辈们福身笑道,“你们大人忙自己的,我先带弟弟休息去了。”
林海笑道,“很是,前面忙得很,你照顾着弟弟先洗漱用餐,等恢复了精神再说。”
庞叔母和林江常读黛玉的来信,知道她是个早慧妥当的孩子,翀儿又跟她亲近,交给她没什么不放心的,只嘱咐林翀不要贪嘴,吃东西要适量。
黛玉这才想起林翀的心疾刚刚痊愈,又问可有忌口的东西没有。
林江摇头笑道,“忌口的东西倒是没有,就是这小子嗜甜如命,你得看着他不能吃太多甜食。”
黛玉看到林翀垮下来的小脸,不禁有些心疼,这孩子打小吃苦药,如今好不容易病愈了,哪能不喜欢吃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