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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个气,操起砚台就砸到户部尚书头上,骂道,“你就是个没气性的软蛋,连内宅都经管不好,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你那婆娘也是大家出身,怎么还跟个没见识的蠢妇一样往钱眼里钻,连林海家的五岁小娃娃都不如,那么大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能到小朝会上听宣的大臣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但就信息速度来说还是要比皇上和皇子慢一些,他们尚不知扬州城最近发生的事,皇上提起最近风头正盛的林海不奇怪,可说到林家姑娘又为的是哪一遭?
见下头大臣面面相觑,皇上冷哼一声,指着被砸在地上的户部尚书道,“撤职抄家,小五你亲去督办,朕倒要看看是多少家私才值得他们如此蝇营狗苟。”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到了寝殿还是气不过,让人研磨铺纸,先写了廉洁奉公,蓝田生玉八个字,换张纸又写了金玉其质四个字,让人装裱好,年前颁给林如海和林翕。
跟在身边的起居注官员都惊呆了,皇上已是多年未给官员赐过字了,林大人和林姑娘到底做了多大的事,才让皇上重启金笔,给父女二人同时赐字。
第73章第七十三章
皇上赐字只是一时心情激动所致,过后虽觉得有些隆重,也没有收回的打算。
身为帝王他还不至于吝啬几个字和一年千两多银子,林家父女平定盐政有功,赐此嘉奖也是应有之意。
当晚他又接到林海的密折,里面不仅写明了江苏局势和盐政事务,随密折一起送来的还有二十多万两银票,都是江南银号发行的,不用想也知这是把盐商孝敬的银子都上交了。
林海在随信中提也未提上交之事,只说臣子偶得补贴,送给主子恭贺新春。
皇上拿着银票又笑又叹,对身边的内侍大总管笑道,“这林海还是小时候的脾气,他爹曾跟我抱怨,那孩子就算淘气做错事,也总能想个名目出来,让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如今还是一样,送来几十万两银票,只说是给我贺春,可见三岁看到老这句话再不错的。”
李大总管也笑道,“皇上忘了,那年新年林海跟老武安侯进宫请安,不小心把水仙碰掉了几个花头,一般孩子见闯祸了早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却一本正经的说掉了残的才好长新的,那小模样可爱的哟。”
他这一说皇上也想起来了,早年间朝堂里文有武安侯,武有荣国公,两家孩子他都见过,连婚事都是他撮合的。
现在两家的下一代都能代父为朝廷分忧了,可见他做媒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他也不看奏折了,让人到内库里找几卷名家字画和御制的笔墨纸砚等物,再从他儿时佩带的东西里挑几样项圈金镯,给林海父女送去。
皇上过目了要送去的东西,心满意足的睡下,可全京城的官员却没几个能睡着的。
上午听说皇上赐字给林家父女,全京城就沸腾了,各路大神派出人马,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打听其中缘由。
贾政在工部营缮司听到这个消息,一口老血好悬没喷出来,他僵笑着应对同僚贺喜,借着尿遁逃回家中,连公务都不顾了。
贾老太太听到儿子说的消息也懵了,想不明白林海在江南到底做了什么,连带黛玉也跟着一同得到了皇帝赐字。
荣国府两代荣国公都曾得过皇帝赐字,她是明白其中重量的。
有皇帝亲笔挂在府门前,无论多大的官都要落轿下马,在贾家面前矮上一截,于后代就相当于免死金牌,只要不造反,犯再大的过失也可免一死。
林海得到赐字,日后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黛玉有赐字傍身,无论嫁到谁家都能抬高婆家门楣,嫁进王府都不算高攀,自家再提结亲的事,不过是徒惹笑话罢了。
贾琏在国子监也听到了消息,立即跑回来告诉贾赦,贾赦想到祠堂里供着的父亲和祖父得的赐字,只觉手上的汝瓷古董重如千金。
贾琏一个飞扑接住了瓷盏,抬头就见父亲幽幽一叹,“叫上你母亲媳妇和弟妹,我们去见老太太,你二叔好歹在工部当差,或许能知道什么。”
王熙凤正跟邢夫人和迎春一起做针线,她有身孕还不足三个月,正是保胎最要紧的时候。
如今她是哪里也不敢去,连给老太太请安也是两三天一次,贾赦和邢夫人盯得紧,把她养个红光满面的。
迎春正在说林妹妹的来信,离开济南府时百姓夹道相送,一路往南的风雪和大运河,以及盐政府里的富贵锦绣。
三个内宅女子对外面的世界都很向往,正讨论得欢快,贾琏就撞了进来,简短说明了来意,让她们收拾一下,去老太太跟前打听消息。
三人面面相觑,迎春先开口道,“林妹妹在信中并没有说遇到了何事。”
贾琏摇头苦笑,“那是妹妹你不知扬州盐政的艰难,前几任主官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她肯定是遇到了不小的凶险,否则皇上不会给她一个小姑娘赐字的。”
迎春小脸一白,担心得捂上了心口。
林妹妹只比探春妹妹大几天,姑母又留在济南养胎没跟过去,她一个小姑娘指不定吓成什么样了。
王熙凤跟邢夫人也哎呦一声,邢夫人忙问道,“黛玉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连皇上都能惊动肯定小不了,皇上赐的字又能干什么使啊?”
贾琏看着蠢萌的继母,挑了个她能听懂的解释,“皇上赐的字比诰命封号矜贵多了,一个字每年就能领俸禄二百两。
除了俸禄,还能传家保平安,我爹要是能得皇上赐字,将来我就不用降等袭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