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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哪能禁得住几句好话,每晚读书的态度也从敷衍转变成认真。
林海想到当初翀儿就是被闺女几句好话哄进学堂的,没想到对柳湘莲这种活猴同样见效,每晚的时间虽是有限,只用功半个时辰也能有所进益,总比一味胡闹要强。
柳荟夫妇原也没指望儿子能有多大出息,见他在林家待了几日就懂事多了,对林家几人更加感恩戴德,言语之间甚至带上了投诚之意,只求林海能指点儿子一二。
面对柳荟的示好,林海当然不会推拒,还带着张免和吴彧帮他抽丝剥茧排查家中毒源。
柳家三口属柳太太中毒最深,中毒地点必是她经常起居之处,人家内宅的事林海几人不好打听,只能从毒物来源查起。
这时就体现出自家两位辨毒专家的重要性了,家中有花花和叶子守护,自打来了扬州,上下就没一人是因为饮食不当生病的。
这次林海动用了叶子,让吴彧带它在柳家内外排查两天,毒源很快就被找了出来,正是柳夫人经常用的熏香。
听说毒物是来自薰香,柳家夫妇俱是一头雾水,熏香是柳夫人用了多年的东西,经管的也是家中老仆,从不曾出过问题,因此也没疑心到这东西上。
见两人也搞不清毒物出自何处,林海就建议他们继续在林家住着,那存心害人的见一招不成定会改变策略,还是离远些才能保证安全。
柳荟两口子巴不得在林家住着,惜命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让儿子能多受些教诲,说不定从此就能改性了。
几人又从熏香来源开始追查,一直查到香料铺子也没找到线索,还是元宵节外出看灯时,柳荟无意中感叹一句妾室最擅制灯,可惜在年前身故了,才引起林海几人的注意。
回到家他们齐聚外书房,让柳荟说清楚小妾的事,柳太太中毒就是在年前,那时偏又死了个小妾,这其中很可能有关联。
柳荟是贵族圈子里的人,视小妾如玩物一般,从未想过她们会有胆子谋害主母,见林海满脸凝重,他也紧张起来。
柳荟期期艾艾的开口,“那妾室是甄家所赠,一直本分老实,姓……大概姓田吧?”
说到这里他也怔住了,发现自己对妾室的了解少得可怜,除了来历连姓氏都要靠猜,只知道她貌美擅长制灯笼。
此人来历不明,死得也蹊跷,前儿还好好的,只摔了一跤碰到头就一命呜呼了。
林海都服了,糊涂人他见多了,像柳荟这么糊涂的也算个中翘楚了。
姓氏来历一应不知的女子,甄家给了他就敢收进内宅,好色到连命都不要了这是。
柳荟见林海几人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也渐渐回过味来,甄家的背后可是三皇子,明面上他是太子铁杆,可心里怎么想的满朝文武哪个不是明镜儿似的,他收了甄家给的美婢,无形中就打上了三皇子的标签。
见柳荟冷汗都冒出来了,林海心说这人还算有救,便询问他跟甄家可有暗中来往,别是知道了什么,才引得甄家启用死侍灭口。
柳荟把脑袋摇得像货郎鼓一般,骇然道,“四王八公都是太子一系,我们柳家虽还有个一等子的爵位,也早就没了实权,派我到盐运衙门当差只是为了护着门下盐商,可不敢与政事牵涉太深。
那妾室是三年前我随上上任盐政大人到金陵公干,受甄大人之邀到府上赴宴时带回来的,一直养在后宅从不曾生事,我也就没有多想。”
林海沉吟片刻才道,“私底下跟甄家没来往,并不代表公事上没有牵扯,你负责的是金陵江逝一带的盐税审核,问题大概就出在这里了。”
柳荟想说去年盐商受到重锉,知道新上官不是好惹的,无一人敢拖欠盐税,审核工作比往年都要顺利。
可经过林海的分析,他却不敢如此笃定了。
几人商议过后,决定趁着今晚差役松懈,去前头衙门把柳荟负责的账册偷渡回家,问题是否出在这上面一查遍知。
为了行动顺利,林海命人去后院请来黛玉和叶子,叶子可以帮他们探路放风,黛玉是算账高手,可大幅度提高查账速度。
黛玉这会儿正替好友发愁,穆太太的病三日好两日坏的,看过很多名医也不见起色。
穆月辉的兄姐虽多,却只有大哥长姐和她是嫡出,大哥跟在父亲身边不好常进内院,大嫂要照顾小侄子,长姐又嫁到外地,庶出的更指望不上,因此管家侍疾的事都压在她一人身上。
她初次管家忙得团团转,又要忧心母亲的病情,这个新年虽没有应酬来往,也把她累得够呛。
穆太太会病倒完全是忧心所致,见女儿才几日就清减一圈,少不得振作起来让她安心。
因新年前政局动荡,扬州城里很是安静了几日,元宵灯会也没有往年热闹,城中居民闷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有热闹可瞧哪能错过,观灯游乐的人把街上堵得满满当当。
穆太太听说外头热闹,就催女儿出去看花灯,黛玉才能跟好友见上一面。
见好友人虽出来了,心里还是挂心着母亲,黛玉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叮嘱穆月辉别忘了照顾好自己,穆伯母想吃什么尽管打发人来告诉她,别的帮不上忙,鼓捣些开胃的吃食她还是能的。
穆月辉闻言不由泛起笑容,拉着黛玉的手叹道,“我不说你也没断了送吃的,这些天多亏了你,我娘才能进些水米,这两天精神看着好了些,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就能大好了呢。”
对于好友的处境,黛玉除了开导也没别的办法,回到家心里还是闷闷的,听爹爹叫自己带叶子去外院,她还当是外头出了事,带着花花叶子骑着小马飞奔到外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