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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无一人察觉到皇上正在暗中憋大招,周家太太第二天就进宫请见梅妃娘娘,向她报怨黛玉不识抬举,把太子妃当成小孩子哄,不肯答应自家人进作坊的事。
梅妃虽然从天花疫情中逃过一劫,可她不仅没了孩子,还弄得满脸麻子,不在脸上涂上厚厚的妆粉根本不敢见人。
她的表情很是冷漠,对娘家的事丝毫不感兴趣,只关心一件事,“恭人可带了轻妆粉没有?”
周太太的表情一滞,把随身的手包递给梅妃身边的嬷嬷,好声好气的劝道,“这妆粉难买得很,娘娘也省着些用吧。”
梅妃顿时就恼了,一巴掌把手包打到地上,吼道,“周家如今的地位都是我用命换来的,用点妆粉你还敢说三道四。
那林金玉是什么人?皇家的作坊是因谁建起来的,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连皇上对二皇子妃都轻声细语,不舍得说一句重话,就太子妃那个蠢货还总想着压人家一头,她也不找个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
周太太也恼了,“太子妃可是你亲侄女,你怎么能如此说她。”
梅妃惨笑道,“对啊,她是我侄女,别人的孩子都能平安生下来,可我的孩子又在哪里呢。
如今我变成这副鬼样子,皇上是再不肯进我宫里了,我要是能有个孩子,你们都死光了我也不在乎。”
周太太被气得全身直抖,恨恨指着梅妃却不敢说出一句不敬的话,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梅妃气跑了娘家母亲,坐在椅子上畅快大笑起来,当初花言巧语把她骗进宫,如今又想拿她仅存的那点颜面作威作福,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把自己作死的。
笑过后,她看向缩在墙角的嬷嬷,冷声道,“躲那么远做什么,去看看手包里的轻妆粉可伤着没。”
嬷嬷赶忙小跑过来捡起手包,打开后就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把琉璃罐子一一摆放在桌面上,回禀道,“娘娘放心,五罐轻妆粉都好好的。”
梅妃哼道,“轻妆铺子向来喜欢在外观上下工夫,就算不用他家的粉,单看这琉璃罐子都能让人爱不释手,他家还可着节气换新罐子,让人跟在后头不停买买买,也太狡猾了。
周家那群眼大心空的东西只看到皇家作坊能赚钱,看不上林金玉家的小买卖,只要算一下就知道,单凭这轻妆粉林家就能日进斗金。”
嬷嬷也跟着凑趣道,“轻妆粉太过昂贵,不是普通人能用的东西,我们底下的人更爱用他家的洗头粉,每日箅头时撒上一点,头发就能梳得又顺又滑,头皮也不痒了,好用得很。”
梅妃叹道,“那林金玉心思灵巧,万中无一,从她手上出来的东西还能差了。
更难得的是她还大度,城中好些妆铺都在仿她家的洗头粉,刚开始只敢偷偷的卖,她知道后竟也不恼,还指点那些人把珍珠粉换成滑石粉,卖便宜些好让更多人受益。
只这份心胸就不是周宜贞那个蠢货能比的,她和周家踩着我儿的冤魂上位,我岂能放过他们。”
周家之事在几方各自的小心思下暂时被压了下来,林海和贾敏认识皇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清楚他的掌控欲,只要皇上不松口,周家削尖了脑袋也休想挤进作坊里。
这个新年有先皇和老亲王的丧事,全京城都过得静悄悄的,皇上担心京城及周边的商业受到孝期冲击,年前特意下旨取消宵禁,过年时百姓可到城外摆摊集会,燃放爆竹,就造成了城外张灯结彩,城内冷冷清清的奇景。
家里的孩子都出城去玩了,黛玉每天要去东陵亲王府祭拜上香,其余时间就留在家里整理作坊里的公务,抽空再回忆下修仙传,如今才讲到传送到乱星海,后面好多情节都记乱了,得仔细捋一捋才行。
朝廷照样是年初六就要上班,当前的琉璃作坊也在年初九重新开工,争取在夏天来临前把前朝的窗子都换一遍。
司徒澈让工匠多烧点料出来,他在工匠的指导下,亲自用滚子制作琉璃板,这种试验出来的不能算在成品里,他就吃亏一点都拿回庄子,总算把书房的窗子全换上了琉璃。
偶尔下雪时两人就偷得浮生半日闲,来到庄子赏雪观山打边炉,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这天两人去通州视察琉璃作坊的选址地,此处是通州以北的一片荒山,距离京城有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
因土地贫瘠,周边人迹罕至,连树木也没有几棵,有条季节性的河流从旁边经过,流往通州运河的港口。
这条河打北方来,夏天可以跑二十几米的大船,冬天最浅时没不过膝盖,需要利用几个月的时间囤积好一年所用的原材料,石英砂和煤炭要是用陆路运输,成本还得再提几成。
虽然有种种不便之处,此地也是最适合修建琉璃作坊的地点。
司徒澈看着周边光秃秃的样子,满意道,“难得遇到一处没有柳树的清静地方,就定在这里好了,我们在此地修个院子,工作忙时干脆不回去了。”
黛玉嗔道,“你说得倒轻巧,我敢在外头留宿一晚就得被御史喷死,到时你就等着换皇子妃吧。”
司徒澈的俊脸垮了下来,怒道,“那些长舌男真是讨厌,连在外头躲几天清静都不行,太子妃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天天进宫请安说闲话,还送吃送穿去东宫,就像宫里能饿着太子似的。
太子烦不胜烦,只能躲到我那里去,我都在师姐屋里睡好几天了,你别说,师姐的被子就是比我的香。”
黛玉差点脱鞋抽他,斥道,“说什么浑话呢,太子还在孝期里,太子妃这样做就不怕御史找麻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