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边明明已经安定下来了,太子殿下他,未免太过绝情了,您到底是他明媒正娶,祭过太庙的太子妃。”时春看着祝蘅枝无甚所谓的样子,并没有觉得抚慰,反倒是更难受了。
“那他怎么说?”祝蘅枝脸上神色未变,可藏在被衾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攥着,指甲仿佛都要嵌进肉里去。
时春不敢看祝蘅枝,声音细若蚊呐:“殿下、殿下说他又不是郎中,告诉他也没用。”
祝蘅枝本来紧紧攥着的手却一下子松开了,如同脱了力一般。
是啊,她到底在心存什么妄念。
她这些日子虽然在东宫,可秦宜宁时常来陪她,她也知晓外面的情况。
上京成里早些日子便恢复了生意,除了西直门那块被羽林卫镇守着不让行人靠近之外,其他地方一切如常。
她在前天,甚至还见过陈听澜回东宫,只是她当时和秦宜宁在一块,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秦宜宁偶尔来的时候,还会从从街上的小摊上买来拨浪鼓,一边笑一边在她身边转动着拨浪鼓。
由此种种可见,秦阙哪里是真得忙得脱不开身,分明是觉得她不重要罢了。
她听着时春的话,连眉都未曾蹙一下,只淡淡地应了声“嗯,知晓了。”
时春张了张嘴,对着祝蘅枝那张苍白的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祝蘅枝身子才痊愈不久,这些日子因为孕期犯恶心,胃口也不大好,瘦了好些,她本以为她疫病已经好了,未曾用药,腹中的孩子便算是可以侥幸得生,但她想岔了。
此时身子孱弱,如同周遭都被一团团浓重的雾给包裹着。
她抬不起手臂来,甚至只能稍稍动下手指。
时春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立刻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俯身靠近。
却只听到祝蘅枝沙哑的声音:“出去吧,我想自己睡会儿。”
“娘娘……”
祝蘅枝没有回答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时春只好替她将床幔放下,说了句:“那娘娘好生歇息。”
等听到自己的房门响了一声,她才舒了口气,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一路经过她的下颔,锁骨,一直没进衣衫里。
明明泪水是温热的,她却觉得像是冬月结成冰锥的冰抵在她身上,刺地她发痛。
即使她并不喜欢秦阙,即使她从没希望秦阙会在这种事情上怜惜她一回,但她还是觉得心头钝痛。
屋内阒寂,她刚刚小产,身子还未好全,屋里尚且燃着炭盆,此时只能听见炭火烧焦时发出的细微的“滋滋”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祝蘅枝的泪水却越来越汹涌,一度不曾收住,甚至发出了低低的抽泣声,但她却始终都没办法对抗空气中那阵恐慌感。
“他又不是郎中,找他也没用。”
这句话不断地在她耳畔回响。
可诚然如此,秦阙竟也不舍得回来东宫看她一眼。
西直门离东宫说近不近,要说远,也算不上,如若秦阙骑马的话,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可他偏偏,连着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肯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