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控制,喜欢看在自己手里的人随着自己的动作提高音量或绷紧身体。
黎听措手不及地闷哼一声,恍惚中,他听见许寄低沉又愉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你试试。”
艺术展在下午两点开放,位于艺术学院前的一大片空地。
英文大学占地面积很大,面临港口,依山傍海,人文气质浓郁。
许寄被黎听带着,混入了一众学生之中。
其实哪怕穿得再年轻,也不会有人真的把他们认成学生,单独看还好,但一对比起来,身上那股老成与稳重,是涉世未深的学生们无法拥有的。
放眼望去,十多个玻璃艺术品被玻璃罩住,阳光下,波光粼粼地闪。
许寄问:“你的在哪里?”
“不知道。”黎听有点紧张,毕竟自己的作品第一次在公众公开,万一做得不好,不仅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了,还会听到学生们的吐槽。
不是他玻璃心,他从小到大那样的经历,要是他说自己玻璃心,估计大部分人都不敢接话。只是自己呕心沥血做出来的作品不被认可,总归会难受个几天。
距离入口最近的一个作品是入眼的红。托黎听的福,许寄也有了解一点玻璃艺术,这是一组抽象的、具有想象力的作品,通过火焰加工技术进行造型和吹制,像红色的毒液,像外星球的异形,又像人们体内交互缠绕在一起的血管。
再往后走,就是一些比较普通常见的作品了,玻璃灯、玻璃花束、玻璃风铃等。
“蒂芙尼玻璃。”黎听停留在一个作品前。
许寄跟在身旁,“我在教堂里见到过,那些玻璃窗?”
“嗯,”黎听笑了笑,“手工镶嵌式彩色玻璃因为比较贵,所以一般用于大型艺术空间和教堂等。”
许寄凑近了一点,不同颜色的玻璃组合在一起拼凑成对称规则图形,饱和度很高,很鲜艳,一大片的看起来非常抓眼,“怎么做的?”
黎听:“首先要设计,按照设计的图案,手工切割出一片片的彩色玻璃,将玻璃打磨后,再用铜皮包边,最后用锡条把玻璃焊接起来。”
两人继续往里走,他们注意到,在大概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堆学生聚集在一个作品前。
许寄不知道,但黎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作品。他原本渐渐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了,许寄越接近,他的心脏就蹦得越快。
许寄看起来真的对玻璃艺术很感兴趣,每一个作品都细细看过去。
终于,许寄在他的作品前停住了脚步,“嗯?这里好多人。”
黎听太紧张了,所有听觉都只为许寄一人服务,以至于没听见学生们一声接一声的赞叹。
等了一会,前一波学生散去,作品逐渐暴露在许寄面前,他不由自主地驻足,满眼都是这巨大玻璃。
这是一个将近三米高的作品,是所有作品里最大的。
像滔天海啸冲破窗户、时间凝固的一瞬间,又像玻璃被冲破后碎掉的现场,无数张碎玻璃张牙舞爪地定格在半空中。
许寄站在底下,有种真的即将被洪水吞噬的即视感。
碎玻璃淌在地上,蓝与青完美融合,白色的玻璃裂开纹路宛如被卷起的海浪,破坏又冲击,让人产生出奇妙的视觉幻象。
大海凶猛的一面就这么被装进了这一个小小的世界。
全部看下来,每一个作品累计的感受都不如一眼看到这个作品来的震撼多,作者是谁?许寄眯了眯眼睛,去看底下的署名。
作者:黎听。
“哇……这个好牛!”
“原来玻璃还可以做成这样的吗?太厉害了。”
“能拍照吗?我想发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