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扶听了景彧这话哭笑不得,先伸手将人拉进门,关上门后道:“你等不到我人不会先回去,就一直在这儿傻等?还想爬墙,要是被经过的谁看到了,以为是哪里来的小蟊贼报了官,你宁安侯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和你相比,面子又算得了什么。”景彧认真地道,“我担心你,早上见你那个样子,不见你一面,我放心不下。”
对上景彧的目光,白锦扶不禁心头一暖,抿唇笑道:“你现在看见了,我没事,你大可以安心。”
景彧问:“那你为何现在才来给我开门,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白锦扶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万籁俱寂,但外面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拉着景彧原路返回,“先回屋再说。”
白锦扶带景彧回了房,景彧一进门看到桌上摆的饭菜,奇怪地问:“这么晚了,还没吃饭?”
“是啊,昨晚在宫里跪了一宿,回来一觉就睡到刚才,所以才没看到你让人送过来的信,让你等了那么久。”白锦扶在桌旁坐下来,对景彧摆摆手,“你要不要一起吃点儿?尝尝我府里厨子的手艺。”
“好。”景彧从善如流,撩起衣摆坐下,视线落在白锦扶放在桌上的左手,关心地道,“我听说了你割腕取血的事,伤口现在还疼不疼?”
白锦扶举起左手若无其事地挥了挥,“太医已经上过药,本来伤口也不深,没什么大不了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是不出点血,又怎么能向皇上展示我的一片孝心呢。”
景彧问:“那皇上现在对你是何态度?”
白锦扶回想了下,“虽比不上对太子、烈王那般亲厚,但经过昨晚的事,能看出来,他对我也有几分父子真情了。”
“那就好,等皇太孙一离朝,就是你上位的最好时机,不过,”景彧停顿了下,眉头一皱,不乐观地道,“虽然圣旨已下,只怕皇太孙不会心甘情愿当这个质子。”
白锦扶右手拿起筷子,从碟子里夹了只虾仁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完咽下,然后悠悠道:“他当然不会甘心,不然就不是段无忌了,在去百越之前,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皇上改变心意,他在皇上膝下承欢多年,祖孙情深,若是到皇上跟前苦苦哀求,只怕皇上会心软,所以我们得防着他,最好让他见不了皇上。”
“我担心的不是这点。”景彧表情严肃地看向白锦扶,低声道,“我是担心东宫那边会狗急跳墙。”
白锦扶眨眨眼,好像有点明白了景彧的意思,双眸蓦地睁圆,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你是说……造反?他敢吗?这可是死罪!”
景彧深沉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太孙此人一向刚愎自用,绝不会甘心俯首称臣,东宫党羽众多,我们不得不防。”
白锦扶眼睛看着不知名的某处,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忽地嗤笑出声,“他要是真敢造反,那敢情好啊,总归他现在最恨的人又不是我,我正好坐山观虎斗,都不用我亲自动手收拾烈王那个老泼才了。”说到此处,眼珠儿转了转,脸上的笑容透出几分阴诡的意味儿,“就怕他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没那个胆子,要不……”
景彧挑眉,“要不什么?”
白锦扶转了转手里的筷子,下场的眼尾微微往上翘,似笑非笑地道:“要不我们在背后推波助澜,帮他一把?你说在这节骨眼上,如果皇上突然病倒了,那某些人会不会按捺不住野心,蠢蠢欲动?”
景彧听白锦扶语气轻飘飘地说出这些话,领会到他的话里的言外之意后,面色倏地一凝,“你是想……给皇上……下、毒?”
最后两个字越说声音越轻,几乎是用气音说的。
虽然景彧已经决心全力帮白锦扶夺位,但还是对下毒这样的阴险伎俩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实在是与他从前的形式原则相悖甚远。
白锦扶读懂了景彧表情里的不赞同,收敛起玩世不恭之色,放下筷子道:“不是真的要下毒,就是让皇上的身子虚弱几天管不了事,好引东宫上钩。”
景彧垂眸略略思量了下,“可皇上的饮食都有专人负责试毒,你想在里面动手脚,此事实施起来也不容易。”
“你忘了?我还一直留着一手没用呢。”白锦扶冷冷地扯了下唇,“药下在饮食中容易被发现,但若是在皇上日常服用的丹药中动手脚,那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了,连太医也未必能发现得了。”
白锦扶所指的,自然就是季风摇。
景彧眉头微动了动,没接白锦扶的话,只是双眸一眨不眨,眸光深沉地盯着白锦扶。
白锦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反过来也紧紧盯着景彧,面无表情地问:“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手段太阴毒,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景彧缓缓道:“我只是有些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