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收回来,把外套脱下,将衣服盖在温时宇身上。然后坐在沙发上听歌,用的还是温时宇在几年前的圣诞节上送的那幅耳机。红色的又粗又扁的耳机线连着两个耳机,长长的那一条被绕过脖子软软地搭在右肩上,从侧面看过去,他似乎还是一个应该站在海边吹风的大学生。
耳机里放的是georgestrait的run,在「ihopeyouonit」那句的时候他的听见外套的拉鍊砸到木地板的声音,然后是温时宇从椅子上站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的声音,耳机里的音乐并没阻碍他听这些声音。
温时宇拿着衣服向他走来,问他:「陪我上天台坐坐?」
「嗯。」
温时宇"喀"地开了瓶可乐给莫居凡,然后自己开了一瓶喝了起来。莫居凡看见温时宇虎口上那条不是太长的突突的伤疤,那是他和温时宇打架时被他抓伤的,莫居凡的伤口在脖子上,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你说我们拿自己的遭遇来质疑人生,那么上帝要质疑什么好呢?」温时宇问,他伸直手臂把可乐举在前上方瞇着眼睛看了一下,然后把可乐放在身旁。
莫居凡没有回答,他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喝下一口可乐,转头去看温时宇。他又睡着了。莫居凡凑过去看他,他身上的味道让莫居凡想狠狠地把他抱在怀里。
这很奇怪,或许也不奇怪,毕竟——谁的身上都会发生些奇奇怪怪的化学反应。
他抱起温时宇,温时宇的头发扫过他的脖子,有点痒,他的耳垂凉凉的,莫居凡甚至能感觉到上面短短的薄薄的绒毛。他把他放在沙发上,替他盖上外套,然后用嘴唇轻轻地碰了碰温时宇的脸。这种举动让他感到有点羞涩,记忆中被灰尘覆盖已久,具有少年气息青涩却蓬勃的小心翼翼似乎被召唤了回来,轻轻地笼罩在莫居凡价值观的某个未知区域上。
莫居凡感觉得到它们,它们的覆盖如同碳酸分解出的带点酸味的二氧化碳渗入骨髓的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他不知道,温时宇的地位在他的心中已经从竹马,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立在了另外一个特殊的定义上。
邱柏榕醒了,她闭着眼睛往侧面摸,四周空空的,看来莫居凡已经去公司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她的心里慢慢地昇华到大脑皮层。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失去些什么东西,是什么呢?她不知道。这种消失的感觉在与莫居凡结婚之后愈演愈烈。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被推上了一个山巔,心脏被重力紧紧一抓。她把手伸到枕头底下,用力握住那个usb,usb的棱角顶得她的手心有点疼。但她总算是抓到什么东西了,对吧?
「这是我在莫居凡电脑里找到的。」邱柏榕把usb推到桌子中间,「等等。」
「怎么?」
「作为被交易的,我至少也可以提一些条件吧?」
「说吧,不过,不要太过分。」程品诺把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轻轻地在上面跳动着。
「我要嫁祸给温时宇。」
「这简单——其实我觉得你们女人都满蠢的,难道你就那么确定莫居凡心里就只有你吗?」
「你闭嘴。」邱柏榕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发出清脆得刺耳的声响,「你再多管间事小心我把你做的事情全部告发。」
「你儘管来,」程品诺耸耸肩,「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如果完了你也别想逃过这一劫,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莫居凡知道你做了什么事的话,他会怎么想?」
邱柏榕没有理他,她拿起包离开了。她强撑出来的高傲把她的失败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站在马路边等红绿灯,来来往往的车子的外壳照出她扭曲变形的影子。
「回去吧。」莫居凡透过车窗看了她一眼,收起手上的文件,对司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