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璘进来,一只手里拿着一支足有一米半长,尾部是纯白色羽毛的箭,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张折皱的纸。
“大人,刚才叛军轻骑向营中射来了这支信箭。信上说,他们想派人入营与我们谈议。”
“嗯?谈议?”李俊毅皱眉想了想,“眼下这形势,谈谈也好。。。”
“公子不可!”于青岩突然打断道,“公子督领大唐兵马,若是与他国交战,谈一谈倒也无妨,可是与叛贼有什么好谈的?”
“于内官所言甚是,”马璘先点了点头,随即却又摇头,“末将也不赞成与叛军有来往,可是这支箭。。。”
“马将军,看你这样子,这箭有什么讲究吗?”
“大人明鉴,此箭比我军中用箭还要长三寸有余,向来为突厥部众善射者所有,而这支箭的箭尾上还有突厥铭文,末将让军中识得突厥文的军士认过了,是个礼字。”
“礼?是要讲礼貌的意思吗?那倒不错啊。”
“大人忘了吗?昨日李知事曾说过,突厥叛将阿史那从礼,正引五万叛军南下,逼近灵武。”
帐中二人同时站了起来,又同时惊叫:“阿史那从礼?”
李俊毅当然不认识什么阿史那从礼,但既然那是个能带五万大军的叛将,想必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能是什么好事吗?
一阵沉默之后,他慢慢转向于青岩:“你师傅这情报错得有点离谱了吧?”
于青岩一阵尴尬:“这个。。。也不能全怪我师傅。这察事监,原是武后朝的来俊臣所创,只为监察官员内务密事,直到中宗朝时,才由内侍省接掌,本就不是为刺探军情的啊。现在临时察报些军务,效率不免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可这效率也太惊人了吧?人数搞错了,装备搞错了,就连带兵的人是谁都搞错了!”
“这察事监监事一职,原是由圣上御前的高力士掌管,马嵬之乱后才转交师傅手中,至今还不到半月,诸事繁杂,有些纰漏也。。。在所难免。”
眼看这太监脖青脸红又满头大汗,情急心切又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他也实在难以再责怪什么了,只能道:“那你们说说,这个阿史那从礼,我是谈还是不谈呢?”
“这个,若是和叛贼约谈,确是不妥。但若能借此一探敌人究竟,那也不坏。。。唉,此事末将实在不敢妄断,还请大人自己拿个主意。”马璘回答后还不忘拍上一句:“大人通晓兵法,想来必有妙计。”
“兵法?”李俊毅眉头狂皱,现在他只要听到这两字,脑袋就疼。人人都以为他会什么精妙兵法,可偏偏他连一个字也没学过。
等等!也不是一个字没学过,有那么一句兵法他就经常听到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句兵法流传世间应该很久了,所以一定是有道理的。可要是按这句兵法来估算形势的话,他现在是既不知己,也不知彼,那还打个屁啊?
除非他也能知道点啥。所以不如和敌人谈谈,或许能摸到点情况呢?
“谈就谈!”他最后做出了决断,“不过,我们毕竟人少,就让对方这么大摇大摆进来把什么都看完了,倒也不太好。”
“大人说的是!决不能让贼人看破我军虚实!”
唐军迅速行动了起来,把许多士兵,马匹,装备都调到了山上,整个营地里就留下了三百多人。由于数量和编制都少,也没有携带什么辎重,就只在营地的中间扫出一块干净地方,铺了一层帐篷皮当做了谈判席。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小队突厥骑兵缓缓靠近营地前沿。双方互相挥舞了好一会儿旗帜,也不知到底看没看懂对方的意思,最终还是让这些人都进来了。
李俊毅早已在营门口等了许久,见这些突厥人成列而入,连忙挨个仔细观察。可是这些人的打扮穿着都差不多,就连面貌也很相似。。。个个是人高马大,胡子满茬,实在看不出什么分别。
直到最后一个突厥人进来时,他突然一愣。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很面熟,可是他什么时候认识过突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