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长叹一声:“兄弟心胸如此坦荡,我又怎敢相瞒,愚兄姓名。。。阿史那承庆。”
“阿史那。。。你是突厥人么?”
“是!”
“那么那个叫阿史那从礼的。。。”
“是我三弟。”
两人一起沉默,过了许久又异口同声地问:“还结拜吗?”
直到那土堆上的炭条都快灭尽时,李俊毅突然提议:“要不还是拜一拜吧,只不过誓词得改一改。”
“兄弟想怎么改?”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你我兄弟虽然是敌国,但互相投缘,所以只有国仇,没有家恨。今日在此结拜,彼此祝愿身体健康,若有一日决死于战场,自当为对方收尸,不使遗骨荒野。”
他是不是真有义气为对方收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是没啥勇气去‘决死于战场’的,至于国仇家恨云云,更是玩笑。。。他对大唐的感情才刚建立起一点点,又哪有什么忠心可言?然而对于这次结拜,他还是很看重的,所以还是在誓词中加了一句诚心的‘祝愿身体健康’。
“好!”阿史那承庆大笑一声,“好一句只有国仇,没有家恨!这番誓词正合我心!”
两人互称了姓名,论了年纪大小,然后对着土堆一起拜了几下,又互相拜了几下,再喝了几口残酒,咬了几口剩肉,就此礼成。
李俊毅开门见山地问:“今日大哥会到这里来,是来刺探军情的吗?”
“既然贤弟问到了,愚兄也不再相瞒,我还有个妹妹。。。”
李俊毅早就想到了阿兰。
“。。。我这个妹妹,从小喜好弓马,经常随我们进出军中。上月我三弟奉命进击扶风,她却突然失踪了。我兄弟多方打听,才知她竟然落到了贤弟手中。我三弟千里追寻,却连番为你所败。迫不得已,我只得亲自赶来,看是否能找到贤弟好好商量一番。”
“原来是这样!我说那个叫从礼的,怎么一直缠着我们不放。原来他真正的目标是你妹!所以当初在南河沟袭击我们的也是他,后来玩调虎离山把我们骗出灵武城的还是他!你这三弟厉害啊。”
“唉,你猜的不错。”阿史那承庆连叹了几声后又道:“贤弟,今日你我既然已在誓词中说得明明白白,只论国仇,不问家恨。而此事又是愚兄的家事,贤弟可否卖愚兄个面子,将我妹送还?”
他才说到一半,李俊毅就已经开始后悔把誓词说得太简单了。。。他倒是有心把阿兰送还给这个结义大哥,但似乎阿兰不太可能乖乖听他的话!而且阿兰现在已经跟着尉迟翎去了,换言之她有了更威猛的大姐头做靠山,他哪敢去捋虎须?
唉,到目前为止,他在大唐遇到的所有美女的武力值都太高了,根本不是他可以撼得动的。
“大哥,实不相瞒,我和令妹也谈过的,但据她所说,你们似乎。。。想把她嫁给安禄山?”
“不错。可贤弟有所不知,此事关系着我一族安危,若有选择,愚兄岂肯如此?”
“容我多问一句,你说的这个安危,难道非要把你妹妹嫁出去,才能消除吗?”
阿史那承庆再度长吁叹气,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答:“我同罗所部,曾为铁勒九姓之一,与突厥同族,所以你们汉人也常常认我们就是突厥人。从贞观年间至今,我们与大唐之间一直是恩怨难分,时而依附,成为大唐北部屏障,时而分离,远牧漠北。直到天宝初年,我父阿史那阿布思率全族南迁,归附大唐,被唐皇封为奉信王,又赐汉名为李献忠,将族众安置在了营州。当时我族老幼都以为从此太平,不必再远遁漠北了。一时间男女共舞,全族共庆。”
“可这太平日子却没持续多久。。。天宝十一年,我父随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北击契丹,不幸遇败。那安禄山便将一切过错推到我父身上,又奏请唐皇要我父率全族离开营州,归附范阳,听他调遣。我父不服,上书唐皇陈言,哪知那安禄山深受帝宠,又曾拜贵妃为母,唐皇只偏信于他,竟然下旨强迫我父率全族迁移。我父被逼愤恨,终于率部反出营州。”
“唐皇听闻之后,勃然大怒,遂命各路唐军与回纥部,葛逻禄部,共同围攻我族,我父寡不敌众,战败被擒,被押送至长安,唐皇不听我父辩解,竟然将其斩首。。。”
“我去!”李俊毅听到这里时,再也忍耐不住,张口就骂:“老皇帝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追究下来,安禄山也不是什么好鸟,为啥你们现在又跟着他造反呢?还要把妹妹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