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宜城风光流转,也是极为热闹。
到杨慎的场子那时,里面似乎还有些吵嚷。林净宁是从偏门进去的,那儿僻静人少,通常不对外人开放。晚上宜城大学那场饭局,林净宁很少动筷子,喝了点酒,这会儿倒是有些饿了。他一个人待在包厢,吃了点小菜。
杨慎是过了半个小时才进来的。
那是一脸的晦气,闷声喝了几大杯酒,往沙发上一靠,像瘫软了似的,看着林净宁,有气无力道:“可累死我了。”
林净宁此刻抽着烟,烟雾里眯起眼。
“我说少爷,给一根呗。”
林净宁扔过去一支烟,问:“那事儿还没处理好?”
前段时间杨慎这招了一个女侍者,说好的可以坐台,结果后来反悔了,让杨慎丢了一大面子,本来以为这事就过去了,结果那女的一亲哥在警察局,现在动不动就过来这检查,整个成了一清吧,失了不少生意。
林净宁:“怎么说你也是宜城一大地主,怕成这样?”
杨慎苦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惹什么不好,别惹警察叔叔。兄弟我这回算是趟了浑水,要天高海阔不倒腾一阵子,也得换条河。”
“有这么严重?”
杨慎叹了口气。
林净宁沉默了片刻,问:“什么来头?”
“就宜城大学一学生。”
林净宁不是什么会怜香惜玉的人,他风轻云淡的抽了一口烟,给了杨慎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杨慎忽而一恍然:“少爷就是少爷。”
林净宁慵懒一笑。
杨慎把烟点燃,才缓缓开口:“听江桥说你今天去了趟宜城大学?顾世真可不是个省事的,没少让你破费吧。”
林净宁轻笑一声,有意无意道:“严叔回来了。”
杨慎惊讶的“啊,不是吧”了一声,谨慎的开口:“他不是一直在国外生活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别是因为——骆佳薇吧?”
林净宁没吭声。
在杨慎的认知里,骆佳薇不算是个多善良的女人,应该说很有野心,那时候眼里也只有前途。通过林净宁认识李恪严这一招,也只有她做得出来。曾经有一段时间,骆佳薇算是林净宁心里的一根刺,没人敢提。
杨慎还记得十六岁的林净宁。
那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是清爽少年,但眼底总有那么一点忧郁。早些年林之和结婚,杨慎和一帮狐朋狗友大闹洞房,林家长辈坐在上堂,一铁哥们看着林太太对杨慎悄声道:“你还别说,儿子随母,这二少爷和林太太看着不怎么像啊。”
杨慎苦笑,可不是吗,又不是亲的。
这事知道的人很少,林家藏得也深。
倒是林母,知书达理的大家族出来的,没什么坏心思,对林净宁很好,只是不知道心底是否会介意这是林淮和别人生的儿子。但老爷子很疼他,到底打小就带在身边。
杨慎曾经见过林净宁的亲生母亲。
那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女人,杨慎在宜城大学的教授公告栏上见过那个名字,许诗雅。十六年前在宜城大学教文学史,当时最得意的学生就是骆佳薇,有小诗雅之称。林净宁后来知道身世从嘉兴跑过去,听过几堂课,没人知道他是林家二少爷。或许是母子连心,这个年轻教授对他总是格外关照。
年少轻狂的时候,做事总是不计后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