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此之前没有正式通知你。”
“说是规定只告知直系亲属,但你没有亲人,就破例告诉了我,若若先生真好。”
“虽然有点儿神经质。”我笑笑,分开她的刘海,摸摸她漂亮的眉毛,“我的脑袋里,装着别人的零件。”
“真不敢相信。”
“毛骨悚然?”
阿惠闭上眼摇摇头,短短的茶色头发摇得像小鸟羽毛。“很了不起。你将走过两个人的人生。”
“这么说我责任重大呀。”
“可是,”她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透什么,“什么感觉?有什么和原来不一样吗?”
“没有呀,什么都没变。”
“哦……”她一脸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大家都好吗,新光堂的大叔他们?”
新光堂是阿惠供职的画具店。我和那里的小胡子大叔已经认识四年了。
“大家都很担心,可是也有些兴奋。”
“兴奋?我遭了那么大的罪还兴奋?”
“不对不对,说兴奋不合适。我是说,虽然名字没被公开,但你不是成了世界名人吗?光是想到身边有这样的人,就总觉得难以平静呢。”
“哈哈……”我能想象大家的心理。假如我和大叔交换立场,大概我也会有一样的心情。
“差点忘了,”阿惠拿起放在地板上的纸袋,“我想你大概会觉得无聊,就从店里带来了。顾不上买花了。”
纸袋里是大大的素描本。我欢呼起来:“不愧是阿惠,知道现在我最想要的东西。”
“出院前能画几张素描呢?”
“我想在这些纸用完之前出去,真的谢谢你。”我抚摸着素描本的白色封面对她说,似乎马上就有了灵感。
而后我跟她聊起了住院的日子,说到半夜发现自己的脑片时,她屏住了呼吸。
“不好,都这时候了!”谈话告—段落时,阿惠看了看手表,顿时睁大了眼睛,“我是上班时间出来的。”
“溜号了呀。”
“突然来了电话,一听说能见你,我二话没说就飞奔过来了。”阿惠拉着我的手站起来,将我的手贴在她胸口,“看,还在怦怦跳,像做梦一样。
“我活着呢。”我盯着她,像在发表宣言,“我还不会死,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嗯。”她像放下什么珍贵的易碎品似的轻轻放下我的手,然后再次看着我,“你好像比以前靠得住了。”
“哦?”没想到她这么说,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事实上最近心情很好,有重生的感觉。”
“我进屋第一眼看见你就是这种感觉,原来不是错觉呀。”她满脸开心,“我明无再来。”
“等着你。”我说。
她走出房间后,我不觉哼起了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