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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安抚下自己躁动的内心,傅拾羽就看到时晏之面色无常地牵着时懿欢的手向他走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还特意弯下身露出温和的笑容对时懿欢说:“懿欢,舅舅要和你的夫子说一些事情,你先去外面找宫女姐姐玩,不要乱跑,不然舅舅会生气的。”
时懿欢不知道舅舅所说的“一些事情”到底是哪些事情,只知道舅舅说的话都是好的,她应该听从,愣愣地点头答应,然后往殿外跑去:“好的,舅舅。”
等到时懿欢走远,时晏之才恢复平静的神色面向傅拾羽,语气放浪形骸:“傅大人,孤耽误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虽然时晏之对他和对时懿欢的态度不同,但傅拾羽听到时晏之主动和自己说话,还特意支开时懿欢,刚才好不容易建立的思想建设再次崩塌,深情款款的眼睛迎上时晏之的视线:“臣愿闻其详。”
……
两人入座棋局的两侧,时晏之装作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棋子,脸上带笑,眼底深不可测:“傅大人,可记得之前招揽你的时候孤对你说过‘你只需要为孤做一点事’吗?”
傅拾羽神色谨慎,不敢有任何怠慢,心性敏感多疑,聪颖过人:“臣自然记得,这么重要的一天,臣难以忘怀。陛下的意思……是指有事情要吩咐臣去做吗?”
“聪明。不愧是连中六元的状元郎。孤就爱和你们这种聪明人说话。”说话的间隙,时晏之已经云淡风轻地把对方的棋子吃了。
可惜傅拾羽却把重点放在“你们这种聪明人”上,眼眸不由得低垂:陛下之前是不是还对别的“聪明人”说过这句话?
这种比较极端的想法还是少数,傅拾羽只是稍微难过一会儿便很快回过神来,聆听时晏之的下一句话:“你听说过宋庭粤吗?”
“徽国公?他有什么可疑之处吗?陛下尽管直说,无论陛下想让臣做哪些事情,微臣都不会有怨言,微臣不会对外说出半个字的。”傅拾羽手执白棋,堵住时晏之刚刚落下的黑棋的路径,眸光诚恳而坚定,比星光更加灿烂,像是簇拥着教皇、守卫神明的骑士。
“他确实有可疑之处,不过孤现在没证据,需要你帮点小忙。”时晏之说完或许是怕对方觉得自己是让他做不好的事,特意解释道,“放轻松,不是让你杀人放火之类的。”
“只需要你最近走动的时候多加留意宋庭粤和朝中的哪些大臣走得近,这些大臣中又有哪些最近有没有入账的财富进库。”
“如果你完成得好的话,你所能到达的高度远不止于此。”
话音落下,时晏之的最后一枚棋子悄然落入棋盘。
时晏之垂眸看着棋盘上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料地朝傅拾羽笑笑。
——黑棋胜。
第068章
时晏之返回御书房的时候,还没走到门口,就远远看见门口处背对着他的裘思德和南樾在两相对峙。
至于时晏之是怎么认出与裘思德对峙的人是南樾?眼前容颜妖冶华贵的男人完全不像是昨天被欺负得很惨的小可怜儿,大概是因为那双眼睛太特别吧。
太过清澈纯净的一双黑眼。
即使时晏之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能通过周围凝重低沉的气氛猜出绝不是好事。
裘思德高高抬手,似乎下一秒就要落到南樾的脸上,面对这种下人自相残杀的事情,作为上司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时晏之下意识加快步伐走过去。
却不料,还没等他走上前,就注意到南樾在裘思德举起手的那一刻垂落在身侧的手就已经暗暗发力,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副人人可欺的模样,低垂着眉眼,怪叫人怜惜。
那双可怜无辜的眼睛里分明藏着滔天的恨意。
时晏之见此挑了挑眉,眼里满是狡黠的趣味:看来对方不用孤拯救。
因此时晏之停顿下来,准备看看南樾该怎么独立脱身,不过……南樾似乎看到了他,那双翻涌着刻薄冷意的眼眸逐渐变得楚楚动人,原本蓄力的手也垂了下来,老老实实地挨了裘思德一巴掌,还颇为柔弱地摔倒在地上。
目睹全过程的时晏之:居然还是一朵白莲花?啧啧,真是难为他当个太监了,应该让他去做官为自己做事的,看来孤是不得不出面惩治裘思德了。
时晏之也不知道该说裘思德是蠢还是坏,这种勾栏瓦市的小伎俩都能让他气昏头。
作为一个呆在他身边好几年的太监,连这点心量都没有的话,就算没有南樾,他也不会让裘思德继续下去,因为时晏之不会让蠢货呆在自己身边。
虽然他同样看不上南樾的龌龊手段,但比起南樾,他更想处理掉裘思德,这种蠢东西只会徒劳弄脏他的眼睛。
于是时晏之只能装作渣男贱女话本子里的渣男,大步走上前,语气要多义愤填膺就有多义愤填膺,看不出任何嫌恶:“你们在干什么?”
话出口的时候,时晏之刚好听见南樾坐在地上装可怜地抬头望向裘思德:“大太监,奴才与你无冤无仇,奴才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你如此针对?”
随后南樾还特别夸张地尖叫了一声,看向身后的时晏之:“啊,是陛下……”
时晏之暗自在心中以怜惜的口吻点评裘思德:输给他,你无需自卑,一个菜鸟级别的怎么能和稍微精进一点茶艺的相提并论呢?不过裘思德不是原文炮灰攻之一吗?就这?连路人甲都比不过……
咦,等等,如果裘思德没了,下一个大太监肯定会是南樾啊,人家长相也不是路人甲啊,所以说原文中的炮灰太监攻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