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长老身子一震,抿了抿嘴,转身微微一笑:“不费一兵一卒,剿灭土匪,是海来万幸,咱们下去将话说分明。”
于是观水阁七层楼中的宾客,纷纷出楼,经过白石桥,来到地城堂队伍之前,数个堂口头头纷纷下令,将各个护楼中的伏兵尽数喊了出来,在这批地城堂队伍外围了一圈。
“驼老爷子受了重伤,四肢俱废,站不起来了,还请长老见谅。”卫靖见元长老在重兵护卫下走来,便上前拱了拱手。
元长老远远地见到驼神口唇微张,面无血色,低垂著头。他心中惊愕,看著卫靖,突然觉得这黑面罩侍卫的口音有些熟悉,又见他黑皮面罩下那双诡诈眼睛,陡然认出他是卫靖,不由得惊愕地后退两步,转身回望,看著让莲花堂、无双堂等帮众团团围住的杨仇飞,只见他仍然半闭著眼睛,不言不语。
卫靖也顺著长老目光看去,见到杨仇飞病情加重,却让大批闯天门帮众守著,犹如押解犯人一般,心中大怒,他踱起步来,思索著如何发难。
元长老突然说:“神武堂驼神只凭一堂之力,剿灭恶匪,可是立了一件天大功劳,总堂副堂主,这便又多了一人!”
各堂帮众听元长老这么说,登时鼓舞欢呼,宾客们见元长老破格升任驼神至位近长老阶级的大位,而不是先升为神武堂堂主,自是瞧在驼神四肢俱废、无法护卫厮杀的份上,大伙儿便都说元长老体恤功臣。
卫靖倒是料想不到元长老在众目睽睽之下能杀出这么一著,知道长老略微猜到驼神已反,突然赐了个大位给他,他本带著驼神要来揭穿元长老的阴谋,倘若这驼神受了诱惑,又临阵变卦,可是不妙,他转过头,果然见到驼神身子微颤,脸色有异,心中似在交战著。
卫靖急忙招了招手,喊:“将四方会余孽带出!”
地城堂中登时分开成两侧,一批堂众带出了十来个四方会土匪,卫靖高声说:“这些土匪就是在地下海来让咱们擒住的四方会喽啰,地下海来当中还囚著三、四百人。”
“咱们用刑逼出了口供,这才知道……”卫靖朗声喊著。
突然听见元长老一声大叫,声响如雷,爆烈喊著:“这才知道,幕后勾结土匪的内奸,便是徒有虚名的剑王杨仇飞!来人,斩──”
包括卫靖在内,都没料到元长老单薄的身子竟能喊出这么高亢宏亮的声音,一下子反应未及,那杨仇飞身边围著的莲花堂众倒是应变得快,收到长老号令,立时抽拔兵刃,动手要杀。
元长老双拳高举,双眼激突,愤慨大喊:“土匪已灭,海来鸿福,剩下来的便是剿下这内奸主谋的脑袋,以慰无辜百姓、战死弟兄们的在天之灵!”元长老吼著,伸臂指向杨仇飞喊:“当心杨仇飞诈病,别让他拿到长剑”
一干莲花堂众听元长老这么喊,又止住了脚步,直直望著那躺在躺椅上的杨仇飞,知道若这剑王是假病,那可难以对付。
杨仇飞身旁的宾客们听了长老号令,个个大惊失色,有些急急喊著:“未辨分明就要杀人,未免太过份!”
周彰微微抬手,按向腰间金刀;唐铁也微微挺枪,向著杨仇飞;曲文瑛却是长剑一横,阻在闯天门帮众与杨仇飞身边,正色大喊:“且慢……”
“月临堂密谋造反,一齐杀了!”元长老爆裂大吼,尾音破哑刺耳。
只见数个堂口纷纷骚动,无双堂和月临堂纷纷拔出兵刃对峙,杨仇飞身前那猪肉先生龇牙咧嘴、卖艺叔卷起了袖子、茶老板愤慨握拳,分立三边,赤手空拳守著杨仇飞。
樊军也抖了抖手,深吸口气,他见元长老张开嘴巴又要嚷嚷,便抢先怒吼:“闭嘴──”
元长老让樊军这一喝吓退了半步,气势减弱,他见到莲花堂似不足以制服樊军等人,又见周彰、唐铁两路无双堂众左右夹著月临堂僵持对峙,却离杨仇飞那方有些距离,便朝著离杨仇飞邻近的钟至友喝喊:“钟副堂主,杀杨仇飞。”
“不要。”钟至友这么回答,身后数百来个堂众一动也不动。
元长老张大了嘴,愕然地说不出话,不明白这得他好处当上副堂主的钟至友为何不听他的话。
因为钟至友不是钟至友,又是娄牧假扮。
当天贝小路在地下海来差人扛出的那数只大袋,里头装著正是才升任无双堂副堂主之位的钟至友及其心腹。贝小路将这些人囚入了先前拷问天鹰盟帮众的那地下密道,轮流对钟至友等行“闷刑”,用土浆闷住他们脸面,却又故意留了小孔让他们换气,因而取得他们长相的模子,造出他们的脸皮面具。
贝小路将他们分开囚于数间小室,不蒙眼、不塞耳,却是暗中观察,每日疲劳审问,偶而抽几下鞭子,时时刻刻调换小室。
娄牧等几个飞雪山庄中人,戴著仿制脸皮,或涂些血渍、或绑覆绷带,便这么混入其中,这批无双堂帮众日夜受审,精神不济,心中惶恐,无法分辨身边伙伴渐渐地被调了包,今日混入两个人、明日混入三个人,便这么著,八人当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飞雪山庄假扮,数日下来,娄牧等时时与那些那些真无双堂众攀谈,掌握了堂中情势,将他们切口暗语、举止习惯、行事作风全暗记心中。跟著便佯装串连各个小室中所囚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