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康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可以写。”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林衍沉声说,“必须要用你自己的主题。”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穆康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了。他移开目光,说:“我以前写的东西你基本都见过,随便用,我现在就给你所有形式的授权。”
林衍摇摇头,坚决地说:“一定要是新作品,由我们团首演。”
穆康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林衍:“为什么?”
穆康冷冷道:“不为什么。”
林衍犀利地说:“所有事情都有为什么。”
穆康:“之前说过了,我已经忘了。”
林衍:“不可能。我都没忘,你怎么可能忘了。”
两人之间拉扯出难耐的沉默。
热带夜晚的风夹杂暖意卷进来,温柔拂过两人的发。穆康已经喝到桌上只剩下一瓶酒了,晚风丝毫带不走炙热酒意,他心里冻着冰,脑子却着了火,像一头困兽陷入无路可逃的焦躁。
林衍不屈不挠地说:“我只要用你的主题写的作品。”
酒意上头,穆康红着眼凝望林衍英俊的脸,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隔着次元壁一般遥远。他张了张口,微弱地说:“林衍。”
林衍固执地看着他:“Please。”
丛林的夜在那一秒变得阒寂无声,只余穆康沉重的呼吸。他自暴自弃地想:直说吧,反正他是阿衍,没什么不好说的。
穆康闷声灌掉最后一瓶酒,多年以来躺着忍受强奸的心被滔滔酒意、被执着的林衍激发出鱼死网破的拼死挣扎。
“林衍,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那三个主题了。”
穆康语气冰冷,徒手硬拉出自己残破不堪的心,残忍地解剖给林衍看:
“我现在写东西,都遵照客户的要求,谁给的钱多,我就接谁的活。客户要我写什么我就写什么,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要我下跪我绝不站着,要屎我他妈都能给他拉出来。”
“别误会,我不是问你要钱,你向我邀曲,我绝对分文不收。”
“可我已经写不出来你要的东西了,林衍。从接下第一个不情愿的工作开始,从写出第一个我自己都看不上的音符开始,我属于音乐的那颗心就已经死了。”
“我一直不愿承认,一直以为自己还活得潇洒,直到……直到几天前我重新见到你。”
穆康说到这里,喉咙一紧,像忍受不了似的闭上了眼睛,“那天在雅加达,你在一个破房子里,弹一架破钢琴,带着小姑娘唱AveMaria。”
“那天我和你只隔着一道墙,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还是那个你,可我已经不是了,我他妈甚至都不敢进去见你。”
穆康睁开眼,漆黑瞳孔仿若溅出血色,痛苦又痛快地看着林衍:“说起来还得谢谢你,林衍,谢谢你让我终于认清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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