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药汤已经熬好了,给夫人服下吧。”
“我来……”青黛抹了把眼泪,连忙接过,却被一只手截胡。
只见沈墨莲一言不发,动作小心地喂了药后,握着汤碗的手却用力到近乎苍白,隐隐颤抖。
“侯爷?”孟扶小心发问:“您脸色不好,要不要去休息片刻……”
“不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为何脸色不好。
如今祝南枝毒发的症状,与当初自己死前几乎别无二致,若说是巧合……沈墨莲从不用巧合来安慰自己。
近日为她下毒之人,或许与当初杀自己之人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而自己,回归这么多年,也终于第一次找到了关于前世要了自己命的东西的线索。
代价有些重了。他表情阴郁,动作却怜惜,抚过祝南枝渗出一层冷汗的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义还在闷声闷气地汇报近日祝南枝的行程。
“自侯府到书铺,这一路人多眼杂,夫人遇到的人太多了……无从锁定究竟是谁为夫人下的毒药。”
一时间,竟是无疾而终。
梦境中是大片的血红。
祝南枝在昏迷前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吐血,满目的鲜血伴随撕心裂肺的剧痛,牵扯着头疼欲裂的脑海,让祝南枝即使知道自己如今在做梦,也还是痛苦的眉心紧锁,甚至没有呼救的力气。
直至一股温热的药味将自己包围,痛苦渐渐消退了,只余下温泉般的舒适将自己包裹,让她缓缓清醒,睁开双眼。
“侯爷?您怎么在这?”她嗓音嘶哑,说出的话只有气音,茫然的眨了眨眼问。
但心头的空洞和不安已经应声消退,莫大而冰冷的恐惧感被他沉稳的身影击退,让祝南枝仿佛回到人间。
“你毒发危急,本侯自然要来看看。”
却是隐藏了自己为她解毒,和有关自己与这种毒药的种种关联。
在此之前祝南枝即便离经叛道,沈墨莲却也只当她在自己之外,但近日……她中了与自己前世一般的毒药,似乎是终于有人提醒自己,此人与他息息相关。
乃至命运相连。
“你,”他皱了皱眉,并未被祝南枝看出一丝一毫的异常,神色如常提醒道:“你的报纸中以后不要再揣测京中官员,以及有关朝政,专精于花边新闻于坊间趣闻即可。”
他平缓的声音在室内流淌:“宫中已经采纳了你的想法,礼部已经组建了官报班子,很快就会有朝堂出版的官报,你的杂报该急流勇退了。”
分明是与以往一般醇厚好听的声音,甚至大概因为自己大病初愈,还带着轻缓的安抚之意,落在耳中酥酥麻麻,震荡着祝南枝的耳膜。
她却捂上耳朵,将自己缩进被褥中,闷声闷气不满地轻哼:“师傅别念了,生病不想工作。”
撒娇一般的声音带着沙哑虚弱,掩耳盗铃的幼兽一般将自己埋进被子中,鼓起一个小山包。
下一瞬,一只温热的掌心隔着被子落在祝南枝头顶,哄似的轻轻拍了拍。
隐约还听到了闷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