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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之中,最后的隐患被排除之后,孟婆姐姐自然不会继续打着哑谜,祂将一切如数告知楚淞君,并将原本的计划和盘托出。
“祂说,等候了万万年之久,终是等到了这场葬礼,等到了如今,一切已到了终结之刻。”
“天梯既成,便能号召众修士,登阶成神,剥下皮囊,重新补天,让摇摇欲坠的世界,重归安乐,此为救世之法。”
随着楚淞君的话一出,剩余几人,或是皱眉的皱眉,或是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地勾起嘴角,或是心有成算的,抱胸扫视着旁个。
楚淞君微微一顿:“祂还说,请诸位大胆迈着步子向前,若是不成了,祂们还等在那里,绝不会离开。”
地府似乎着实是一个奇异之地,它置身于世界的内核,是世界最深处的隐秘之地,它能够隔绝外神的窥探,能够斥走污染的进入,它这个世界最后预留之地。
可它却同样足够荒芜,一眼望去,只剩下千里的赤地,万里的风沙,孤独地等候在原地,若无足够坚强的信念,便只剩下恐怖。
其余人微微默然。
半晌后,思念率先开口道:“来吧,没有时间感伤,接下来赶到当场的便只有该死的外神。”
她微微眯了眯眼,眸中浮现出一种无情的冷锐,几乎让身体里已经被调教成功,只会给思念加油呐喊的蛙母浑身一个激灵。
众人皆是同意,唯有王裕不由有些疑惑地瞥了一眼空置的两个椅子,颇有种欲言又止之感。
王裕仍然没有所有的记忆,只是知道大概的情形,空置的两把椅子,一把给予了他们都未曾谋面的老七,守望着旧神墓地之人,另一把给予的似乎是……
王裕默默在心中算了算所有“自己”的排序,将空缺一一对应之后,便不免有些好奇,他的眼神瞬间就被其余“自己”所注意到了。
毕竟,王裕的确是个特殊的存在,当年的“孟婆”还在勤勤恳恳熬点真的孟婆汤,没想到一个不察,便被这片过于执拗的灵魂所吞吃,以至于祂再也不敢给真正的孟婆汤,而是随意熬些甜滋滋的绿豆汤糊弄,防止这件事的再度发生。
记忆的缺失,让其余“自己”对王裕都有一份多余的关注所在,王裕一忍不住露出这般眼神,所有人都不由得亲切地开口了:“怎么了吗?”
“……”王裕耳尖一红,结巴道:“那,那个,大,大哥呢?”
也就只有这片灵魂,会恭恭敬敬地按照顺序行列,称呼每一个自己“大哥”,“三弟”等等了。
其余人不由对视一眼,他们都有书生的“记忆”,书生视力的模糊本质上是落地即死太多次,模拟器为了让第一个转世成功存活,而暗调的数据,结果自然也不出精心设计的模拟器所料,书生果真成功存活,还将脑海之中,过去世界的修仙之法尽数传播。
只是自始自终都没怎么“见识”过诡异,以至于书生本人对于世界的理解还停留在,这还是个正常的古代世界之上,最多自己有点金手指,现在的目标是“以千古第一帝师,留名青史之上”。
可以说,书生算的上是这个诡异世界最无知,却也是那个最有学识的人,自始自终都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要打破他的认知,告诉他这是个危如累卵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将濒临毁灭么?
所有人都不禁沉默了下来,或许在不得不的情况下,他们会告知他的,现在还是就此让他沉浸在青史留名的快乐美梦之中吧。
燕游瞥了一眼王裕,歪头仔细想了想,笑嘻嘻道:“帝师的话,他大概正面对着弟子们恳切的请求吧,也不知道此刻是不是要哭了。”
六味小作否定:“哭倒是不至于,他很有偶像包袱,面对着弟子们的迪化,大概会想方设法的狡辩吧。”
楚淞君眼珠微动:“你们大概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吧。”
于是,王裕眼睁睁看着两个性格恶劣的自己,对视一眼,就像是之前燕游熟练地耍他一样,燕游和六味同样熟练地耍起了书生,让人不由为被耍之人默哀,燕游和六味异口同声道:“毕竟是帝师,万万年的诡神,舍他其谁呢!”
有这种“兄弟”,不知情的书生就偷着乐吧。
获得了一番“鸡同鸭讲”,王裕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其实他能够从恶劣之下感觉到另外两个“自己”的想法,书生如今是唯一一个还带着旧日印记的“自己”,足够令人心生保护的欲望。
“好了,也别跑题了,回到我们刚才所讨论的话题。”楚淞君主动开口,柔柔地勾起嘴角,让跑偏的话题回到原本的正轨。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楚淞君顿了顿,问道。
他漆黑的双眸一一扫视过在座的每一个“自己”。
王裕眼眸锐利,身如利剑,气势之间似乎已经说明了什么,他背脊直挺,目光如炬。
思念微微勾起唇,眼眸微眯,显然早已胸有成竹,这位凶猛的猎手说不定早已有了计划,或许早已经实施,屠刀已然被她举起,只等待着最后的落下。
楚淞君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缓缓收紧自己的手掌,攥紧拳头,指甲卡进了血肉之中,绝不轻易退缩。
“是该,遵循计划,按照万万年之计,号召众人重登仙阶,剥下皮囊化作‘镜子’,成为愚蠢的小丑……。”燕游笑眯眯地双手托腮,歪了歪头,目光看向垂首的六味。
“还是……”六味慢吞吞地抬起眼皮,异色的双瞳之中眸色清浅,眼中原本满是复杂的情绪如今却只剩下笃定,他的语气极其平静,他平静地说道:“成为那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