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林中坐了个人,红色的发,坐在蒲团上饮酒。他背对着常羲,听到脚步声,却也不回头,只是轻轻道:“我见这梅花全开了,便知道你来了!”
常羲远远立着,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那红发之人猛回头,脸上满是惊异,他也问道:“你是谁?”
常羲见那红发人长得雌雄莫辨,一时间拿不住他是男是女,只是从身上衣衫看来,应该是个男子,她弯腰不甚方便,只是略略行了一礼,“小女子误入画卷,打扰了公子,还望赎罪。”
那人莫名打量常羲,道:“你不是带山的妖精?你为何能让梅树开花?”
常羲亦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
那人朝她伸出手来,就要摸上她的脸,她喝了一声,“住手!”
不想他手往旁边一歪,从常羲袖中取出一片翎羽。正是那日常羲捡来的羽毛。
“阿奇!”他抓着羽毛喃喃自语,突然大叫道:“你把她怎么了!”
常羲暗道,这乱捡东西也是不好呐,看来鸡毛掸子上是嵌不了这片羽毛了。
“我只是随手捡到的翎毛,公子如果觉得喜欢,拿去便是!”
那人像是没听到常羲的话,捏着羽毛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你若是一般妖,怎能进得了画卷!你若是一般妖,怎么携了阿奇的羽毛!定是阿奇遇害,你进来耀武扬威的!”
“等等,公子你听我说……”常羲要解释,那人竟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听不进任何言语,大掌一挥,火焰腾空而起。那梅树全被吞入火海。
常羲双手结印,支起结界保护自己不受烈火所伤,无奈她有孕在身,使用灵力亦是十分辛苦。这画卷又不知如何突破,她坐在火海中,一动不动,死死苦撑,脸上隐隐有了汗珠。
“你出不去的!我被封在这画里两百年,每日每夜想着办法出去,可是也没办法突破画卷见我心爱的阿奇。没想到她竟死了!死了!”那人捏着羽毛泪流满面。
真真作孽,莫非她今天要冤死在画中,尸骨无存?她感觉到腹中胎动,狠狠咬住口中腮肉,释放出更多灵力,她还不能死。
天空中倏地显出一个大口子来,一道金光闪过,地上的烈焰全部聚集成一条火龙,腾空而起,只是一瞬,就被吞入一神掌中。常羲抬头一看,几乎落泪,是他来了!
帝俊落到常羲身边,猛将她揽入怀中,“你可曾受伤?”
常羲嘴角隐现血迹,帝俊不等她回答,大怒道:“你这小妖,胆敢伤我羲儿。”说罢手掌一推,铺天烈焰包围了那个人。
却又听到一声凄惨鸣叫,常羲见过的那只鸟从裂隙里飞了出来,往火焰扑去,落在那人身边化为人形。常羲隔着火焰一瞧,他们二妖居然长得一模一样,不知是不是火焰的效果?
只听头顶又有一声嚎叫,“上神赎罪!饶了我儿罢!”
那山主奇予老头子滚了下来。帝俊皱一皱眉,火势小了许多。奇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对着帝俊磕头道:“老身我教子无方,令上神*姬受伤。但求上神看在老身我忠心耿耿,就一个独子的份上,宽恕我儿。”
常羲拉了拉帝俊衣袖,“师父,你住手罢!”
帝俊面上一片凌冽之色,“可他伤了你,看,嘴角都流血了。”说罢,疼惜的擦了擦常羲嘴角。
常羲不好意思道:“是我自己咬的。你放了他们罢!”
帝俊这才灭了火焰。那两个妖都伤得不轻,互相搀扶着才没倒下。常羲仔细一看,就算不隔着火焰,他们也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是双生子?
“爹爹,求你再不要把我们分开!”他们一个下跪。
奇予抖得犹如筛糠,“逆子啊逆子!”继而又对帝俊一个下拜,“让王看我家笑话了!”
原来奇予只得一个孩儿,名唤奇葩。他们这种鸟妖,是雌雄同体,如有对眼,便可一起,化男化女自行商议。可这奇葩,偏偏谁也不爱,就爱自己。他天天临水自照,只为时刻见着自己的脸。一天他突发奇想,偷了山主法器,把自己灵魂一劈为二,这便有了两个自己。他与自己朝夕相处,缠*绵。山主终于看不下去,把其中一半灵魂封在了画里。已过去两百年,本以为奇葩已经放下。不想她又偷偷跑去偷画,半路上被奇予逮住,画卷被风一刮,正好让常羲捡到了。
常羲知道来龙去脉后,不由叹息,莫非这就是自恋?
山主垂泪跪着爬了几步,“老身想了两百年办法,也没想到被那法器劈开的灵魂该如何复原!”
帝俊一手揽着常羲,道:“若要让灵魂重新合二为一,我倒是有件法器!”
“爹爹,不要啊!”奇葩们抱头痛哭,“不要把我们分开!我们那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