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到了,大伙儿到饭堂吃饭。程杰和雪儿都没做特殊的打扮。
船长站了起来:“大家都会觉察到,我们的船多了一位女士。这女士不是别人,而是程杰的妻子。听清楚了,他叫叶子,是程杰的妻子,现在她也在船上做清洁的工作。”船长开了瓶香槟:“祝他们新婚快乐。”
众船员齐齐举杯,祝贺新人。
船长说:“我破例请女性做事,只因她是有夫之妇,你们要当她是嫂嫂般尊敬她,不许花言花语,不许摸手摸脚,叶子是人家的妻子。谁犯了规谁便受惩罚,你们要女人,上岸时找去。记住戴避孕套,艾滋病猖狂。”
众人嘻哈大笑:“要是有艾滋病,程杰早就有了。”
“岸上的女人,谁不喜欢程杰啊?”
“英俊,年轻,壮健,连鸨儿们都想献身呢!”
平日程杰并不介意这些话,海员们混闹惯了。但今夜雪儿在他身旁,他既尴尬又恼怒。
有个中年海员在口袋掏出一小盒东西,叫程杰道:“接住!”
程杰接住了一看,原来是盒避孕套。
雪儿还以为什么玩意儿,说:“让我看看。”
程杰说:“不要看!”
起哄的海员哪里肯放过程杰,大叫着:“这是新婚礼物,新娘儿怎可以不看?”
雪儿打开了盒子,抽了几个橡皮避孕套出来,拉橡皮圈似地玩着:“这东西我见过,有什么稀奇。”
“噢,程杰的弟弟原来是穿衣上阵的!哈,难怪叶子见怪不怪!”众人笑痛了肚皮。
“好了,好了,叶子纯,你们的肮脏话少在她面前说。”程杰几乎翻脸了。
“下次泊岸有种的别上岸找老相好去。”其中一个带醉地说。
雪儿的脸色开始沉了。
船长骂道:“住嘴!有女士在场的时候别像狗似地讲话。”
好不容易捱过了顿婚宴晚餐,程杰和雪儿默默地走回舱房,程杰要拖她的手,她撇开他的手。
进了那小小的房间,程杰捏着雪儿的双臂:“恼了?”雪儿不作声。
“说话啊!”程杰摇着她。
“你是个召妓的,我日夜等待,就是为了个召妓的男人?”雪儿扪着心坐下了:“认识了我之后也一样。”
“雪儿,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召妓只为泄欲、我连她们是什么样子也没看清楚。我是干净的,我心中只有你一个。”程杰细想:“信不信由你,船长想气走你,平日他那么凶,哪有人敢在他面前那么放肆?”
“你是说,船长是有意安排的?”雪儿问。
程杰不大开心地用右拳托着下巴,望着狭小船舱的墙壁。
“杰,船长想赶我走,是不是?”
“是。”
“为什么呢?”
“因为他认为我配不起你。”程杰双手抱着头,头埋在膝盖里。
“别胡乱猜测,你有什么不好?”雪儿温柔地把头依在他肩头上。
程杰仍然抱头埋在膝里,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辈子我似乎都没碰上什么机会去做任何有前途的事。我承认,我从前的生活很荒唐。但自从遇见了你,我便想发愤。可惜,做来做去都是帮闲的功夫,雪儿,我老了,我快二十二岁了。”
“机会一定会来,有朝一日,你总会成功,我一直有这个感觉。”雪儿娓娓道出心里的感觉。
“雪儿,我希望我们的爱不只是肉体上的爱,那是不够的。”程杰说:“我常常跑掉,就是因为我觉得我与你的世界格格不入,我打不进去。”
“你不进去,我便来。”雪儿轻抚他的头发:“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是我从未见过的美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