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离开我。”海伦软瘫地躺在地毯上。
程杰躺在沙发上,双脚搁在沙发未端扶手:“唔,我得考虑考虑,刚中完了你的子弹,又中了你的满天花雨飞镖。”
“滚下来,你这大顽童!”海伦解开了大衣。
“爬上来,你这泼妇!”程杰踢掉鞋子。
“哈哈哈!”海伦笑个不停:“浪子与泼妇,会发展成为个什么故事?”
“浪子跑掉了,娶了个淑女。”程杰故意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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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朝着天花板续下去:“浪子死性不改,淑女受不了他,自杀死了。”
“你好恶毒!”程杰闭上眼睛,这话令他想起雪儿。
海伦仍然躺在地毯上:“淑女是不懂得怎么应付浪子的,别误了人家一生幸福。”
程杰默然。
海伦爬起来,把大衣的双袖一甩,里面原来一丝不挂,她知道程杰心事重重,轻轻地吻他的脸颊:“别想得太多,我们见一天过一天吧,我尽可能帮你。”
程杰张眼,看见她蛇一般的肉体:“海伦,珍惜自己”…
“爱我真正想爱的人,不就是珍惜了自己了吗?别以为我向所有男人都如此屈膝迁就。”海伦小心避过他受伤的左手,像蛇一般缠在他身上:“我是真实的,而你心目中的她,只是个幻影。”
程杰心里有时也有这个感觉,他和雪儿,从来没在正常的环境下一起生活过,但雪儿不是个幻影,烦扰他的是什么呢?他一时想不出来。
“也许,”耳边传来海伦轻柔的声音:“你才是她心目中的幻影。真正的你,她认识多少?”
程杰不想再触及这问题,用右肘支起身体,把海伦拉到睡房去。
一连数周他们都同住同吃同睡,海伦寸步不离他,伺候他,他的臂亦渐渐痊愈了。
一个晚上,海伦对程杰说:“我要出去一阵。”
“你到哪儿去?”程杰这数周习惯了有她在身旁,突然发觉自己不习惯她出去:“我陪你。”海伦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能陪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程杰问。
“我不知道。”海伦耸耸肩。
程杰不禁焦虑起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这么三更半夜的说走便走,我会再见到你吗?”
“程杰,问题是:我会再见到你吗?”海伦肩上挂着皮包,插在大衣口袋的双手无奈的向上扬扬,像个被逼离家的少妇。
“什么意思?又恼我了?”程杰莫名其妙。
海伦欲语还休,苦笑着:“今天是什么日子?二月十一日了,离你和你的女朋友情人节之约只有三天,我不能、也忍受不了,某一天起来不见了你。程杰,你是聪明人,你懂得溜走,那么,我宁愿我先走。”
程杰把她的双手从大衣口袋抽出来,圈在自己身上:“海伦,这几星期,是我难忘的日子。”
海伦双手探进他的毛衣里面,十指紧紧地挟着他的肌肤,头枕在他的胸膛上,泪珠簌簌而下:“啊,我夫!”程杰竖着耳朵听:“你说什么?”海伦揩了泪:“你听得见便听得见。听不见就算了。”
“让我送你下去。”程杰想抓住她放开了的手,但抓了个空。海伦一边摇着双掌,一边向后退:“不用送,我自己走。”
电梯门一关,海伦不见了,程杰惆怅地倚在门框,站了良久良久。
回到客厅坐了半天,想起希素一直没跟他联络,大概事情办好了。雪儿亦应在放年假了,他知道屋子里面的电话不能打,抓了一把角子,跑到街上的电话亭,雪儿不晓得在家守在电话旁多久了。
如他所料,电话才响了一下,便传来雪儿清脆的声音。“雪儿,是我,收到飞机票和酒店订单没有?”
雪儿道:“收到很久了。”程杰道:“好,你到时起程,我在巴黎会你,我不能回港,总之你等我。”雪儿奇怪地问:“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日子起程吗?”程杰拿出了纸和笔:“告诉我酒店名字叫什么,串给我听。”雪儿道:“plaza Athenee。”程杰叮咛着:“等我,我一定来。”放下电话,程杰苦思怎么溜去巴黎。
在街上踱步了一阵,程杰想不出什么办法,本来想回公寓,但想想,那仆妇其实是监视他的人,要是才出去了一会儿便回来,很容易令人想到他在街上打电话,还是多踱步一会儿,那才像样点。
三藩市夜间寒风阵阵,程杰没穿大衣,冷风反令他头脑清醒,海伦说过帮他,也许她正向大麻子做手脚,助他成行。
回到公寓,已近天明,程杰并不困,反正这几星期除了吃饭便是睡觉。他坐在客厅,独自玩纸牌。天色渐明,已二月十二日了,他是叫雪儿十四日到巴黎的,然而他还动身无期,心内既焦且躁。
百无聊赖又过了一天,十三号了,还不见动静。他并没有大麻子的电话号码,只有大麻子找他的份儿,他却没法找着他。
时间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过,黄昏又到了,离开十四号只有十多个小时,程杰干脆披上大衣,打算不顾一切去机场。
但是拉开行囊看看,却不见了护照,每个口袋和抽屉都找遍了,什么都在,就是不见了护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