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一边满腹疑团。他亲眼看着蓝氏夫妇让警方拘捕,下文如何他无法得知,看来雪儿并不知情,那令他内疚更深。
雪儿伏在他的肩上说:“我替爸妈带来太多麻烦了。”程杰紧张起来:“我带给你爸妈的礼物,他们……他们没有反感吧?”
雪儿顿了顿足:“我知道你给我带来了盒曲奇饼,可惜给妈妈丢掉了。她不是不高兴,而是不敢带去女童院给我,那儿什么都要检查的,连爸爸在日本寄给我的信也要检查的。”
程杰松了口气,原来蓝家平安无事。
“杰,你已经脱离了那贩毒组织了吧?”雪儿几乎以期待他答“是”的神色望着他。
程杰勉强笑道:“我运气好,他们内哄,争权夺利,新的头头上场,认为我无大用处,根本不要我了,现在我在间出入口公司做事。”
雪儿狐疑地问:“有那么简单?”
“当然是有条件的。”程杰说:“我不能向警方提供任何消息,不然他们会把我干掉。”
“那就是说你还在他们监视之下?”雪儿闻言便明白。
“是的,”程杰答道:“他们亦不许我回香港。”
雪儿想也不想便说:“那么我去三藩市陪你。”
程杰一时哑了,雪儿和海伦怎能碰面?何况,两个都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他瞒不过她俩三天。
雪儿见他沉吟不语,挽着他的臂弯问:“你担心我会有危险?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程杰感激地望着她:“雪儿,你不晓得那边有多复杂,我怎能让你冒这个险?我的性命,都是侥幸捡回来的。”
雪儿的眸子带着倔强:“我知道一切都很复杂,警方给我看过几封信,是你的笔迹,我一眼便认得出来,但是我告诉警方我认不得那些字迹,更不认识程杰其人。”
程杰骇然一惊:“他们给你看过什么信?”雪儿一一告诉了他。
程杰想了一阵,觉得事有跷蹊,紧皱了双眉:“叫你家人挂电话到美国那一段不是我写的……跟你爸爸通电话的是个低沉的女声,操着台山口音粤语的?”
雪儿点点头:“那是谁?”
程杰想起司徒夫人,顿足道:“我又中了他们的圈套,害了老张一命。”
雪儿伤感地喟叹:“可怜的老张,他死时口袋里还放着你给我的信。像张老板心地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死得那么惨?”
程杰一阵热血涌上胸口,愤怒地道:“我向上天发过誓,不替老张复仇我不是人。”
雪儿坚决地握着程杰的手:“我也是。”
程杰的愤怒令他流了一脸汗:“雪儿,穿衣服,我好热,我们出外走走。”
雪儿一面披上大衣和领巾,一面留心着程杰,他穿得很少,只套了件圆领毛衣。雪儿给他大衣,他不要,雪儿把他的大衣也披在身上:“我怕冷,连你那件也得披上了。”
雪地上一片灰茫茫,程杰人高步大,走得很快,雪儿吃力地跟在他后面。
走到个空旷无人的地方,程杰血脉赏张,像狼嚎般朝天喊着:“老张死得好惨!老张死得好惨!”
雪儿默默地在心里祷告:“老张,安息吧,雪儿和程杰永远不会忘记你。”
程杰在雪地上乱走,憋着的心事,连雪儿也不可以告诉。
雪儿站在风雪中,沉静地等他。
乱走了半天,程杰对雪儿道:“你先回旅店,我想独个儿走一下。”
雪儿把他的大衣给他披上:“你不穿大衣我便不走,站在这儿做衣架。”
程杰说:“我不冷。”
雪儿恼了:“好,不冷,不冷,不肯穿大衣便算英雄好汉吗?冷死了怎么替老张复仇?都不穿大衣算了!”说罢便将程杰和自己的大衣一并丢在雪地上,负气地往旅店走去。
雪儿边走边流着泪,千里迢迢相逢,两人都回避不了现实。
走到房间,雪儿燃起了那十九根已烧得矮矮的蜡烛,思前想后,随程杰到美国的心念更决,反正不在一起也意外频生,倒不如百无顾忌地在一起了。
她拿起了电话听筒,挂长途电话回家,打算告诉妈妈她不回香港了。
电话响了半天,却没有人听,她颓然把听筒放下。
定着眼看了愈来愈微弱的烛光半天,程杰还未回来。她开始担心他迷了路。窗外一片漆黑,雪儿急起来,跑出款接处跟老板说:“我恐怕程先生迷了路,我们得去找找他。”
老板也急了,心里咒道怎么那些不知死活的年轻人老是四处乱闯?
老板连忙叫伙计开车,跟雪儿一同坐在车子里,直到路尽,老板说:“现在得步行了,车子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