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看见大批的警察涌入霍天力的别墅,落地窗里人来人往,人影如鬼魅般乱冲乱撞。
他们用纸箱装了好些证物搬出别墅,放进后面的证物车内。
按说霍天力已经离开豫东快一年了,别墅里常用的东西应该不多,可是看他们搜出来的证物表明,霍天力应该是早就回来了,他一直蛰伏在豫东,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突然发觉自己对这两个男人一丁点都不了解。
是的,我们曾经同床共枕贴近到呼吸都清晰可闻的距离,我们曾经进入对方的身体四肢交缠,然而我们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我永远都不可能猜出他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或者我在他们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位置。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还重要吗?是吧,都不重要了!韩惊龙已经被隔离审查,而霍天力看样子也难逃法网。
我能够怎么样?跟着其中一个死掉还是逃走?可是逃走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我赤条条从别墅里出来,我还能回去吗?
我的所有东西都在那里,可是那里应该已经被查封!
求生的本能让我全身发冷,我突然发现我已经走到了绝路!一想到从前那些卖娇卖笑的日子,我就想吐。
是吧,凭借我现在的姿色我自然可以重操旧业,而且还有更大的噱头可用,我相信不管我去哪家会所或者自己出去跑私活,我的客人都会很多。
前市局局长的女人,差点成为他的正室;黑老大霍天力最喜欢的女人,曾经为了她跟市局局长针锋相对。
这个时代的人们,记不住羞耻的事情,那些道德沦丧的八卦在他们看来是茶余饭后的笑料和谈资,而跟我睡上一晚的男人们,恐怕回去可以跟同僚们高谈阔论三个月。
可是我不想回去!这两年来韩惊龙把我给惯坏了,一想到我又要蹲伏在某个大腹便便的老头身下给他口,一想到我要强颜欢笑周旋于那些将我视做玩物的男人之间,我就全身发冷。
是的,我现在也是玩物,可是我至少可以在韩惊龙和霍天力面前保持我的一丁点自以为是的尊严,可是我若是回到那个圈子里,我便是将自己的一切都践踏到了地下,将自己向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昏暗的车厢里我蜷缩在后座上,将自己抱紧再抱紧,我没有任何出路了……我是真的没有任何出路了。
别墅里的灯灭了,里面的人鱼贯走了出来,佑大的房子好像一只怪兽,那些走出来的人就像这怪兽正慢吞吞的将自己吃不完的食物给吐出来一般。
我听到车子外面有人跟卓言铭汇报着什么,他并没有说话,只是轻声“嗯”了两下。
王重拉开车门,卓言铭踏进车内坐在我身边,夹裹着外面的凉气,我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膝盖里。
车子开始发动,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一直都没有人说话,就连呼吸声都没有。
我不敢抬头,我怕我跟卓言铭目光对视时,他会问我,路小姐要去哪儿?用不用我在路边将你放下?
我还能去哪儿呢?从前还有欣姐可以收留我,现在呢?我去找张太太吗?现在韩惊龙出了事,张书记避之唯恐不及,他们怎么可能收留我?
昏黄的街灯灯光照进车里,打在我的身上时而斑驳时而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