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千夜拉着辉夜的手,微笑道:“怎么啦?”
辉夜的手在发颤,声音柔软下来:“没什么。”
千夜坐起身,转向地上已经长成的两个孩子,平稳道:“羽衣,羽村,有什么话好好说,相信你们的妈妈。辉夜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不爱说话,你们要理解她对你们的爱。”
他已经快不行了。
千夜看不清他们脸上具体的神色,转头亲了亲辉夜的耳垂,温柔道:“一家人,不要闹别扭嘛。”
——辉夜还是初见时的妖鬼模样,那样年轻而美丽。
“为什么,他们不能理解我呢?”卯之女神问自己的丈夫。
“因为人心隔肚皮吧。”千夜闭着眼睛往辉夜怀里缩了缩,声音很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也是不一样的,但是语言所能表达的事物是有限的,相同的语言发音手势姿势在不同的人心里有不同的意思。就像我曾经在的地方,一个人点头,有的人认为他在表示‘同意’,有的人却认为他在表示‘拒绝’。”
“人与人之间可以达成有限的理解,但是要真正做到像辉夜想的那样心意相通……很难吧。我也无法触及辉夜的每一个念头,甚至就连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生活的羽衣羽村不也有各自的想法吗?”
“我们所做的,不过就是追求人类与人类之间,最大限度的理解罢了。”
辉夜没有说话,这个话题也就此沉寂。
直到羽衣在某一天闯进他的宫殿,他跪在千夜面前,双手撑地:“父亲,请您阻止母亲吧。”
千夜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吵醒。他借着羽衣的搀扶坐起来,一手按着脑袋,隐隐约约能觑见长子悲痛、伤心、坚定、期冀种种情绪复杂交织的脸。他习惯了调解家庭争端,温声道:“不急,慢慢说,告诉我,辉夜怎么了。”
羽衣咬着牙道:“母亲、母亲决定杀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
等、等等,我老婆要干什么?
千夜以为自己在做梦。
羽衣道:“父亲,母亲无法接受您的离去,她想要令神树加速吸收星球自然能量,再结出一颗查克拉果实……这样,或许能挽救您日渐消逝的生命。”
哦,查克拉果实,辉夜提过这个东西。
千夜陷入沉思。
千夜理解不能。
大儿子差点眼冒泪花:“我知道,父亲您是绝对不会接受以整个星球的生机为代价换来的生存下去的机会的……在一切尚未成为定局之前,请您劝说母亲,改变她的意志吧。”
“这就是你让羽村拖住我的理由吗?”
白衣白发的女人气势汹汹地走进宫殿,太阳穴附近青筋暴突,显然正处于白眼发动状态,行走间袍袖在空气中荡起的涟漪都是凛冽的。
羽衣一僵,旋即跪坐着面向她,神色严肃劝道:“母亲,停手吧,父亲他……”
辉夜寒声道:“他保护了你们,将你们培养成人,你们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
羽衣回道:“父亲绝对是不会愿意用民众的生命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的!”
他声音恳切:“‘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能说出这样的话的父亲,绝不可能认同您的做法!”
不,那是我抄的……千夜在心里捂住脸,不合时宜地感到羞耻起来。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还是要调解家庭纷争——拯救世界。
千夜望着辉夜,他注视妻子的目光永远是温柔的。
辉夜站在原地,没有过去,对于向来坦荡的她而言,这几乎是心虚的证明了。